[潮汕画诗对读]林璘《瓶菊图》题诗赏析

　　（黄舜生 陈嘉顺）

　　林璘（1845—1897年），原名诞炳，又名庆璘，号琴石，别号仙溪钓徒，澄海莲下人。清末庠生，淡泊名利，不求闻达，自筑小别墅，名为“耕云书馆”，以“耕云钓月”匾挂于厅中。擅长诗文绘画，尤精花鸟画，笔墨洗练，儒雅清丽，具有浓郁的书卷气，熔诗书画于一炉。

　　林璘所画《瓶菊图》，画二个插满菊花的花瓶，低的在前，高的在后，高瓶中的几株菊花昂首挺立，矮盆则左右舒展，有已饱满开放的菊花，也有将开放的花蕾，小瓣乍舒，如雀吐香，生趣盎然，幽芳而清高。在花瓶底旁边伸出一枝娇艳欲滴的鸡冠花，肥厚丰满的花冠正幽幽的散发着灵光。用笔潇洒，用墨淋漓，自然流畅，全在这不经不意的轻描淡写之中。整幅画以清高秀逸和超脱凡俗的格调取胜，突出秋菊、鸡冠花古拙艳雅的傲然之气。左上侧以行书题诗一首，曰：

　　一枝淡菊豁人眸，敢懒挥毫写素秋。

　　不有先生谁结契，空留瘦影护瓶头。

　　题款“丁亥新秋作于杏花深处，世乔贤友雅属，琴石林璘。”诗的首句描写画面菊花：秋天，众芳凋谢，惟有一枝菊花，醒目地自顾自妩媚清雅地吐蕊散香，露出盈盈的笑意， 格外出尘脱俗。第二句离开画面，借菊花表现秋意：画家多么希望通过手中的笔墨，凭借一枝淡菊来描绘一个清凉素秋。第三、四句边议论边抒情：如果不是画家对菊花一往深情，还能有谁与之结契联谊？恐怕这大花瓶中，空留下那花枝干枯的影象、清奇的骨格。这两句用了“瘦影”和“先生”，为了加深理解诗意，这里略作点说明：“瘦”字在诗词中是极其传神的字眼，李清照不愧是最善于用“瘦”字的诗人词家，有许多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等的名句，而秋风瘦影或孤单瘦影，那种感觉就如同落寞无边，有似惆怅满天，多么教人憔悴心碎。“先生”不单指画家自己，其实在中国文学的语境下，菊花与陶渊明是二位一体，相互结契，人们一提到陶渊明，就想起了菊花，一提到菊花，也是在说陶渊明。总之，菊花是陶渊明的象征。《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在《咏菊》诗中说:“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自从陶渊明写出赞美菊花的诗篇之后, 菊花的高风亮节已与陶渊明的高洁品德完美地叠合到了一起, 陶渊明与菊花有了结契的关系就一直传颂至今。

　　诗人把自己痴情菊花的心境，借助诗的想象，把菊花人格化，使画面有了深一层的内蕴，从而抒发自己不随流俗的高洁志向，表现出画诗结契、情景相辉的艺术效果。仔细赏画品诗，顿有余音绕梁之妙，情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