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情遭遇房子

　　11月17日，本报热线接到一名男读者电话，他说，他和女朋友感情破裂，但因为一起供房子，而不得不维持着关系，他的爱情“只剩下一个蜗牛壳”了。不再相爱的人，为了供房子而进行“蜗牛壳”爱情，这是都市爱情新样本之一。

　　清晨，本报情感热线向记者转来一名男读者的电话，这是一个显得有点“绝望而麻木”的男人。一般来说，男人是不喜欢像女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的，这个男人却恰恰

　　在最后，这个男人说：“我想，我的故事并不是个别，在现代城市里，其实，有很多年轻男女，像我们一样，因为房子而勉强维系在一起，他们的爱情其实只剩下一个蜗牛壳———这是现代城市年轻男女的感情生态标本之一；我们的爱情只剩下一个蜗牛壳，那就是房子……”

　　丈夫自白：我们结婚了，不是因为爱对方，而是没办法处理房子

　　当初，我们在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却是多么兴奋！说起来，我现在还能回忆起交房时柳拿着钥匙，趴在客厅墙壁上哭泣的情景。她哭着哭着，然后抱着我亲吻，她说：“我们有房子了，我们有家了———我要跟你结婚！”我拍着她的肩膀，像每个对生活充满希望的

　　年轻男人那样，对自己的女人说：“是的，我们有房子了，我要跟你结婚，我要给你幸福！”

　　作为两个外地来成都的年轻人，我们买下这套房子，真的不容易！我们双方的家庭都那么贫穷，为了借钱给我们买房子，我的父亲戒了烟酒，她的母亲也把治病的费用匀了出来。拿到新房子钥匙的那天晚上，我们蹲在屋子的角落，抱着头哭，发誓一定要好好回报双方的父母。

　　对现代城市的年轻人来说，房子就是爱情啊，房子就是幸福。我们买到了房子，所以我们以为守牢了爱情，抓紧了幸福。

　　但是，生活有时真的像电视剧，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可是，房子装修了，爱情却也走到尽头了。没有谁背叛了谁的问题，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厌倦甚至厌恶了对方。对方以前种种没在意的习惯，都成了我们彼此眼中的沙子。比如，她喜欢叉开腿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以前在我眼睛里是率性，现在却是缺乏女孩子起码的修养；以前，我喜欢讲一些带色的笑话，她听了会呵呵发笑觉得有情趣，现在却成了无聊！

　　事情的逻辑似乎就是分手。但是，在我们真的准备分手的时候，却发现，有条铁绳子，让我们无法分开———就是那套房子，那套让我们做了个甜蜜梦想的房子。买这房子是我付的首付，她出的装修费用，然后，这一年来的月供都是她出的，因为我在研发一种玩具，没有办法跟她分担月供；但是，在她工资不济的时候，我又找父母要过钱来付过一两个月的月供。

　　我们曾经想过好几个方案。一，这套房子归我们其中一个人，这个人再向对方付现金，可是，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没从对方手中买下一半房屋的经济能力。第二，把房子卖了；但买房时的出资状况错综复杂，没办法计算清楚！要是简单地一分为二吧，我们谁都觉得自己吃了亏，贫贱夫妻百事哀———连分手也那么难！尤其是我们这样在外地打拼的年轻人，房子不只财产，更是一个“诚实生存”的梦想，所以，我们都不妥协。

　　为了分这房子，我们吵过，也曾经一遍一遍跟对方商量———“我们不吵不闹，好好算，好吗？”可是，每次，我们都以争吵结束。

　　日子分开过了，自己的钱自己用，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一人睡一个房间，作为公共区域的客厅、卫生间，大家公用，一人一周分别打扫———看啊，我们多么像两个合租伙伴。如果我们分别带一个恋人回来，那

　　可就真像两对情侣在合租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秋天到了，冬天也到了。那天夜里，她来到我的房间。用很严肃的表情问我：“我们的房子看来是没办法分了吧？”我承认虽然我也想分，但看来实际运作起来很困难。她叹了口气说，我在外面有个男朋友了。我说：我看上一女的，但还没开始追她。她说：哦。然后她又说：我跟那男的分了———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没办法分手，因为这房子。她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头在房子的墙壁上一下一下地

　　划着———新刷的墙壁像雪一样白，一样冷。

　　我们都沉默了。后来，她说，明天我们回老家把结婚证办了吧。我说：好吧。那天晚上，我们又住回一间房子了。

　　我们结婚了，没办喜酒，我们跟父母和朋友解释，想把办喜酒的钱用在我开发玩具上。当初，买下房子的时候，我们告诉对方说，我要和你结婚；现在，我们真的结婚了，不是因为爱对方，而是没办法处理房子。

　　我的故事讲完了，很普通，但我想，我的故事并不是个别，在现代城市里，其实，有很多年轻男女，像我们一样，因为房子而勉强维系在一起，他们的爱情其实只剩下一个蜗牛壳———这是现代城市年轻男女的感情生态标本之一；我们的爱情只剩下一个蜗牛壳，那就是房子……

　　妻子诉苦：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

　　大约两个小时后，这个男的终于把他的故事说完。在记者的反复要求下，他终于把他出差深圳的妻子的电话提供出来，并说：“她愿意不愿意接受你的采访就看你的运气了———我倒不是怕你采访她影响我们的关系，因为我跟她根本没什么感情。”

　　拨通那个正在深圳的女人的电话，在他丈夫口中，她的名字叫柳。她听清楚什么事件后，叹了口气，并没像记者担心的那样不高兴，但是，她也不愿意多谈，因为“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没什么好谈的……”下面是她和记者的对话。

　　柳：哎呀，我不想说这个……没什么谈头，生活就是这个样子……

　　记者：可是，就为了一套房子，你就真愿意跟一个不爱了的人一直过下去？

　　柳：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

　　记者：如果今后你有钱买下他那一半房子，你会买吗，会离婚吗？

　　柳：今后，谁说得清今后。说不定会吧……也说不定孩子都有了，算了算了，不谈了，心情不好，对不起……

　　柳挂断电话，听筒里一片嘟嘟的忙声，听起来有种很烦躁的感觉。

　　□后记：

　　这显然不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故事，就像成都冬天的天气一样，阴，冷。记者没办法给这个“绝望而麻木”的男子什么安慰，事实上，就像他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时候说的那样，他并不需要什么安慰，能把故事讲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

　　可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现代城市很多男女，爱情早已失去，却因为一套房子而勉强维系在一起吗？就像这个男人说的那样，这是“现代城市年轻男女情感生态标本之一”？这显然是一个没办法做出数据统计的问题。 早报记者罗巨浪摄影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