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捧心”变成“牙疼”

　　“素云很高雅大方地走过来，完全一副官宦之家闺秀小姐的样子。她穿着高雅，举止高雅，谈吐高雅。她不冒失、不粗鲁；高雅而矜持；并不缺乏柔媚温婉，而是有点儿过于高雅，稍微失之于矫揉造作，微欠几分天真自然。总而言之，她是礼教社会的产物。她有拿着香手绢儿掩着鼻子的习惯，好像她的芳香气质随时有受别人污染的危险。她的姿势很容易让人想起古代美人的‘西施捧心’。是‘捧心’也罢，是牙疼也罢，总是有双眉紧皱的习惯。”

　　这是林语堂先生著名小说《京华烟云》里描写牛素云的一段文字，对中华女性的文化修养、礼仪形态描绘得完美而又准确，中华女性，尤其是林语堂笔下，那些作为礼教社会产物的中华女性，雍容华贵不是外在的表现，而是溶于血脉中的生命本质。小说《京华烟云》之所以在西方读者中产生过巨大反响，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林语堂向西方妇女展现了东方女性的柔美和高贵。

　　不能理解、把握林语堂笔下中华女性的美丽心灵，只看西施捧心微皱眉头。那就正如林语堂先生所说，变成“牙疼”了。

　　只是不幸，如今捧心变牙疼的名著改编并不少见。好好的艺术名著，上了屏幕，捧心就变成牙疼了。还说前面引述的对于素云的文字描写，电视剧中出现的那些女子，哪一个有一丝捧心的神韵？她们大喊大叫，说话指手画脚，一不知高雅，二不会矜持，瞧那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珠子，谁会相信这位千金居然还知道世上有琴棋书画一事。大凡７０岁以上的人，都见识过深知琴棋书画的中华女性，谁也不会想到，这些女子会放泼，会伸手打人，会把一百多斤重的大老爷们儿推个大跟斗。

　　我们曾经欣赏过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表演艺术家们演出的话剧《蔡文姬》，表演艺术家朱琳创造的蔡文姬形象，真实地再现了中华女性的高尚品德和文化修养；我们也欣赏过各剧院演出的话剧《家》，一代代艺术家创造的中华女性完美形象，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不由得为中华民族的美丽女性感到骄傲。

　　何以经过当代电视人再创造的艺术名著，就将“捧心”变成“牙疼”了呢？

　　我想，根本的原因是当下对于许多文学名著，人们首先看到的是这些文学名著的商业价值，换成时下词汇，电视人关心的是这部文学作品有哪些卖点，做成电视剧后能带多少广告。

　　要求电视剧完全不失文学高雅，也不现实。电视的受众多为市民阶层，真琴棋书画了，很可能也就失去市场了。大家都急功近利，如此，大家只好一起牙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