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成了，我就去上学”

　　7:00上海

　　众多“第一次”让她晕了

　　一觉醒来，望着窗外的高楼，母女俩终于相信：“我们确实到上海了！”

　　1.4米多的个头，小石姑娘似乎比同龄的女孩显得更矮小一些。除去身背后包裹着长长的“畸胎腿”的那个花布套是妈妈缝的，前胸缀满小星星的红毛衣以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全部穿戴，都是乡亲邻里和上海赴滇青年志愿者们临时给“凑”的。

　　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十七八年的白云村，第一次由“大汽车”(其实是面包车)拉着跑出了大山，第一次坐上了连在“图画”上都没有看见过的大飞机(还呕吐了两次)，第一次来到了几天前才听说的“大上海”，石金玲怯怯地说自己真是“晕了”。

　　其实还有两件小事也让小石姑娘有点犯“晕”。一是昨天在昆明机场，她背后的“秘密”被同机的几位女乘客发现了；在虹桥机场停车场，两位小青年干脆叫出了声：“看，她不就是报上提到过的那名小女孩吗？”引来周围一片好奇的目光。二是今天一大清早，长筒短镜闪光灯，“吓”得她好几次不由自主地用被子蒙住头。

　　然而当看见记者走进病房时，小石姑娘还是立即主动伸出了右手：“阿姨，你好！”

　　激动得吃不下东西

　　母亲石秀芬也陪着女儿刚刚喝了一碗粥。从昨天凌晨3时起床早早为老老小小做好“南瓜白菜”早饭，到今天上午7时女儿在中山医院做完抽血等检查，母女俩竟是粒米未进。“满脑子全是激动了，一点儿也吃不下东西呀。”

　　白云村所在的建水县是云南的一处贫困山区。读过两年小学的石秀芬因家境所迫，18岁时找了一名愿意从外乡“入赘”的夫婿。“怀胎8个月时，我常常摸到肚子上有鼓出来的东西，就跟丈夫说一定是个儿子。”结果孩子不光是脚先出来，后背上还多了一个比两手两脚都更长更大的“第三只手”。一家人从此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那一天我和她爸正下地里干活，村里有人跑来说，有上海来帮助扶贫的医生去你们家给姑娘看病呢。第一次没碰上，过了两天，滕杰医生又来了，还直接叫我们去个旧的医院拍片子了。”直到现在，怀里揣着仅有的左邻右舍给的50多元钱，石秀芬觉得一切都像是场梦。

　　打电话给乡亲们报个信

　　“哎呀，这在我们当地绝对是一桩稀罕事情，十里八乡谁不说他们一家遇上好福气哦！”

　　许慧芬是岔科镇上的残联专职干部。对于像人年均收入不到600元的白云村，小许的“职权范围”顶多就是给石姑娘派发几件救济衣服，为她正上学的弟弟减免一些书本费。“接到上海有许多好心人愿意帮助小石姑娘的消息，镇领导、村领导都感动得不行。听说上海天气冷，他们就回家翻箱倒柜地为母女俩找几件厚衣裳。昨天出发时，大伙儿又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协助上海医生把好事办好。你没看见，早上9时汽车上路，这村口田头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哪。”

　　同样是头一回出远门的许慧芳，昨晚是陪着母女俩挤在了病房。今早一起床，她就赶紧找电话拨了个长途。“村口小卖部有一部电话。我们到了，一切挺好，我要及时向大伙儿报个信。”

　　看电视目不转睛

　　一边聊着天，一边侧身趴在病床上看电视里唱歌，小石姑娘可谓目不转睛。问以前看过几回电视？她扳着手指细细一算，“总共5次”。母亲悄悄地告诉记者，因为觉得别人嫌她、笑话她，石金玲后来就再也不去别人家看电视了。

　　从小到大，小石姑娘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她知道家里以前有4位老人需要父母照料，如今的外公完全是个“憨人”；她知道父母起早贪黑种玉米种甘蔗，一年到头的不足千元毛收入“管吃饭都不够”；她也知道弟弟现在上初三，学费一直是“还了一笔又欠了一笔”，全家目前还背着5000多元的债务。

　　“好美观！好美观！！”这是飞机降落虹桥机场前，小石姑娘对着外面红色绿色的灯光发出的赞叹。临来上海治病时，村里有见多识广的人为她出主意——如果能将“怪手”切除了，就在上海找人嫁了算了。“不嫁人！手术做成了，我就去上学，多认些字，然后赚钱来好好养我的爸爸妈妈。”小石姑娘认真地说。

　　在一旁的母亲眼圈红了。

　　本报记者施捷

　　中山医院专家上午为小石姑娘会诊本报记者纪海鹰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