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院“号贩子”有治吗（本期关注·挂专家号难）

　　王君平杜涛

　　编者按：本版8月11日刊发《大医院“号贩子”为何猖獗》一文后，引起社会各界深切关注。许多读者来信来电，有给治理“号贩子”问题支招的，有询问“号贩子”治理现状的……10月8日，卫生部、公安部、国家工商总局和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四部门联手，在全国开展“严厉打击‘号贩子’、‘医托’专项执法行动”。时间过去一个多月，该项行动成效

　　“号贩子”还在倒号

　　“号贩子”身影仍在大医院里游荡。10月31日，星期一，下午3时。北京协和医院门诊楼外排队挂第二天专家号的人群稀稀落落，不见往日人满为患的景象。8号位置上，有四五个人在排队，他们要挂免疫科，这是协和医院最难挂的号。一个身穿棕色茄克的男子上前与记者搭话：“要号吗？免疫科500元。”“怎么这么贵？”“现在正在打击‘号贩子’，明天这里要举行公开处理大会。”他指着排队的那四五个人说：“那里边一个‘号贩子’也没有。我胆大敢出来，其他人都避风头。”他把手机号告诉记者，奇怪的是：他的手机号写在手背上。自己的手机号都记不住？他解释说：“才换的手机卡。”

　　协和医院保卫处负责人郎晓林告诉记者，“号贩子”们的消息很灵通，每逢打击活动，他们就躲起来，风头一过，又会出来。

　　第二天下午6时，记者来到协和医院门诊楼北门，发现今天没有上来搭讪的。当天上午，北京市公安局东城分局刚在这里对10名“号贩子”进行了公开处理。在门诊楼东门，记者看到昨天碰到的那个“号贩子”正和几个人聊天。

　　11月2日下午5时，记者第三次来到协和医院门诊楼时，“号贩子”又开始向行人兜售专家号。其实，在该院特需门诊楼可以提前一天挂号，挂号费200—300元。当记者去挂号处询问时，一下子有3个“号贩子”围上来，告诉记者早就没号了，但他们有号。当日下午，记者在同仁医院也遇到相同情形。

　　11月10日晚9时、11日上午9时，记者又先后两次来到协和医院，都碰到了“号贩子”。

　　警察也有苦恼

　　“号贩子”经常出没的协和医院和同仁医院在北京市公安局东城分局辖区内，治理“号贩子”，维护医院正常的医疗秩序，是东城分局一项长期的重要工作。据该分局负责人介绍，今年以来，该分局在协和医院和同仁医院抓到的“号贩子”，给予治安拘留的131人，开展“严厉打击‘号贩子’、‘医托’专项执法行动”一个多月来，更加大了警力和打击力度，现在每天都派警察到协和医院巡查。

　　不过治理“号贩子”，警察也有苦恼。依据现行法律，倒卖诊疗号是“不入刑”的，也就是无法给予刑事制裁，“号贩子”对这点很清楚，知道治安拘留最多关14天就出来了，这种惩罚力度远不敌倒一个号便赚三五百元甚至上千元的诱惑，因此，他们出来后依然故我，还干本行。

　　尽管“号贩子”与警察进行着“猫捉老鼠”似的周旋———警察一来，他们就跑，警察一走，他们又来，但在警方近期盯准不放、高频率和高密度的打击下，记者几天暗访感到，“号贩子”比以前少多了。

　　放开挂号是一招

　　在我国大部分医院，患者就医通过挂号的方式与医生见面，这种就医模式客观上为“号贩子”设计了牟取暴利的途径。因此，敞开挂号或不限量挂号的呼声由来已久。

　　作为世界三大神经外科研治中心之一，北京天坛医院常年集聚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重症患者，因此，也曾是“号贩子”活跃的场所。然而，该院日前实行的放开挂号制让“号贩子”没了市场。该院根据每天上午200多人的门诊量，安排10多位专家同时出诊，每位专家能接诊20多位患者，从而保障供需平衡。记者从门诊处了解到，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有“号贩子”，患者就诊基本都能挂上号。天坛医院有关负责人介绍说，该制度的推行得益于该院庞大的专家队伍，神经外科90多位医生中，副高以上职称的就占一半。

　　实名制发挥作用

　　协和医院投资10万多元，购置了64厘米的大屏幕显示器，向就诊患者宣传门诊挂号的有关规定，其中包括不许更改患者姓名、不许退号；对于假号或从“号贩子”手中购买的号，院方一律没收等。

　　此外，该院正在筹备建立门诊挂号身份证录入系统，通过该系统，把患者的个人信息甚至替人挂号的身份信息都录入系统中。有了这套系统，“号贩子”就无法用同一个身份证重复挂号。

　　而此前推行的挂号实名制也大大压缩了“号贩子”的活动空间。他们由大量贩号变成小规模地倒“位置”，价格也在大幅缩水。11月2日，“号贩子”要的位置费是300元，而且一口价没有商量的余地；11月10日，位置费变成了100元，“号贩子”说，我们一晚上也不容易，挣个辛苦钱，您给100元，我们除了吃饭，也就挣五六十元。甚至连他们“倒位置”的空间也被压缩到最小。在警务工作站和医院保安维持正常挂号秩序的前提下，“号贩子”需雇佣更多的人来排队。而即将采用的门诊挂号计算机系统，需要“号贩子”不断雇新人来挂号。这样一来，“号贩子”的活动空间被压缩了，也提高了他们“倒号”的人力成本。

　　编余短论

　　因症施策解难题

　　白剑峰

　　在许多大医院，“号贩子”已经成为一个顽症。百姓深受其苦，医院伤透脑筋。尽管打击“号贩子”的行动接连不断，但“号贩子”并未因此而绝迹。那么，“号贩子”真的没治了吗？

　　有人说，“号贩子”之所以猖獗，其根本原因就在于病人多、名医少，优质医疗资源短缺。然而，要解决医疗资源的供需矛盾，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付出长期的努力。只有铲除其生存的土壤，才能根治“号贩子”。但这并不是说，卫生部门只能消极等待，无所作为，任“号贩子”猖獗下去，直到自然消亡。当前，看病难、看病贵成为百姓最强烈的呼声，有关部门绝不能无动于衷，而应积极行动起来，主动为群众排忧解难，努力创造一个良好的就医环境。

　　打击“号贩子”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困难肯定有，但办法总比困难多。解决“号贩子”问题，就像治顽症，只要诊断明确、对症下药、坚持不懈，总会见成效。如果思想懈怠，敷衍应付，松一阵，紧一阵，那么，“号贩子”就必然会卷土重来。可喜的是，北京不少医院从广大患者的利益出发，推出了许多改革新举措。例如，北京协和医院严格推广“实名制”、天坛医院实行专家不限号等，这些办法虽不能根本解决问题，但毕竟是有效的，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号贩子”的猖獗势头。希望有关部门都能行动起来，因地制宜，因症施策，用科学合理的制度堵住“号贩子”的邪道，让更多百姓得到实惠。

　　《人民日报》(2005年11月24日第十五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