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打工跳出篱笆墙的影子

　　2005年11月17日上午，位于潼南的某中等职业学校里，80多名女生正在接受来自美国塞班嘉龙制衣厂的严格挑选。

　　“这次将有60名学生经过挑选踏上飞往美国塞班岛的飞机。”该中等职业学校的校长周远荣告诉记者，明年这60名大多来自农村的女孩将在大洋彼岸通过从事服装加工来实现自己的“淘金梦”。至此，这所学校已累计向其他国家和地区输出劳工800多名。

　　上个世纪80年代初，我市开始涉外输出劳务。直辖以来，我市累计派出海外劳工约2万多人次。包括潼南县在内，目前我市已有5个对外劳务合作专业培训基地县、8个培训基地和14个中介公司涉足境外就业。

　　资料显示，国际上每年跨国流动的劳工超过3500万人。而出国，对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留恋土地的中国农民来说，无疑是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幻梦。不过如今就拿潼南一县来说，许多农民到异国他乡打工挣钱已成现实。而据了解，海外务工人员的收入虽有高有低，但比起国内普遍要高，年薪最低在6万元人民币，一般在10万左右，这个强大的吸引力正使出国打工日益演变为了一股热潮。

　　重庆市外经贸局国际合作科的负责人告诉记者，潼南县16年来派出去的出国劳务人员中，有70%都来自农村。那些庄户百姓们就在这年复一年的出国打工潮中，追逐着他们各自的人生梦想。

　　出国归来变成“城里人”

　　1996年，来自合川石塘村三社的奚小菊初中刚毕业到潼南打工，看着路两旁林立的高楼，走在宽阔的马路上，她不止一次对小姐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也能做个潼南“城里人”，住上居民楼就满足了。在当地拼搏了几年，她由一个普通工人升任车间的班长，工资由最初的二三百元涨到了五六百元，但她住在潼南的梦想却一直没能实现。1998年春节过后，奚小菊去了广东东莞打工，挣钱比以前多了，但是“城里人”的梦想却仍然遥远。2000年，奚小菊出国打工的姐姐奚菊洋告诉她在国外打工的情况。“当时觉得那边赚钱多，而且是在外国，特别想出去见识一下。”2000年9月，奚小菊让她的姐姐出了签证的钱，只身飞往美国。抵达美国后，她被安排到塞班一家制衣厂进行成衣加工，每个月的工资收入约为700美元。2003年4月，三年的异国打工生涯结束后，她回到潼南，在市内购买了楼房，把户口从老家迁了过来。她说，出国打工圆了她的“城里梦”。在潼南采访时，记者了解到，像奚小菊这样为了“城市梦”而出国打工者占其中很大部分。

　　双江镇大埝乡九村四组的打工妹金丹通过到韩国打工，不但赚了30万元，还学会了熟练的制衣加工技术。2003年，回国后的她是一身的珠光宝器，在潼南新城区买了一套130多平米的住宅，把家从农村搬到了城里。他自己在市里一家职业中学当起了实践老师。虽然打工的钱因买楼开店而花光了，但她却很自在地说：“总算圆了‘城市梦’，而今俺也是城里人了。”

　　采访中，记者还遇到请假回乡买房的双江镇农民李素芝，她今年36岁。“不怕你笑话，我这是为离婚回来的。”出国3年，给了李素芝新的人生体验，她开始审视自己10年来并不幸福的婚姻。丈夫是个远近闻名的酒鬼，经常把她往死里打，“以前根本没想过离婚，现在才知道作为妇女也是有权利的。”说这话时，李素芝显得异常自信。

　　“在国外，红灯亮时不会有人闯红灯，也没有人随地吐痰扔垃圾，所有的公交车上都有垃圾箱，人们吸烟、喝饮料后会自觉地把烟蒂及包装盒扔到垃圾箱内。在工厂中途休息时，人们吸烟都会自觉地厕所里去。”李素芝说，“现在回到家乡，觉得这些好习惯仍是需要的。”

　　用外国人的方式开创事业

　　“如果出去转转，如果有心，就能明白许多打工之外的赚钱门道。”28岁的潼南青年吴永刚从多塞班岛回到重庆已经3年多了，现在他开设在潼南县城郊的田园农家乐每年能带来10多万元的收入。他说，出国让他有了重大转变，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1997年6月下旬，吴永刚在职业中学经过两年的职业培训后，获得了一个出国打工的机会。“要去挣美金，要坐几天的飞机到塞班岛去镀金！”吴永刚当时兴奋不已，他与塞班嘉龙服装制衣厂签订了2年的劳务合同，期满后，出色的工作表现为他赢得了续约2年的劳务合同。从“出国挣美金”的经历到声名远扬的餐饮老板，吴永刚还是有些怀念在美国打工的日子，“晚上睡觉时，偶尔还会冒一两句英语。”从美国归来已多时，塞班岛印象仍萦绕在心，国外4个年头使他大长见识。

　　“穷则思变，走出去真正开了眼界，国外的管理、技术，以及对后代的教育方式和消费观念都启发了我。”现在的吴永刚已不比从前，他除了用在国外打工所赚的10多万元治好了父亲的病外，还在县城有了自己的事业。“我现在管理我的农家乐就是像外国人管理企业一样，注重服务，所以来我这里的客人很多。”这个曾说过只要在太原能有10平方米大的一间屋子就无比满足的人，料不到自己会不房子发愁。

　　回想起这些年所走过的路，吴永刚颇为感慨：“当时人们都说外国不安全，其实不是想象的那么恐怖，我们的生活很规律，吃饭有大食堂，过着大集体生活。公司还为我们装了国内频道的电视，每天晚上都能看上华语新闻。就是逢年过节时想家，记得1999年春节，联欢晚会上一首《常回家看看》让所有的大老爷儿们全哭了——想家呀！可一到发工资时，所有的痛苦都被喜悦与兴奋所取代。为了多挣钱工作的确辛苦点，但大家都能适应那里的工作，出国打工一两年，在我们看来生活水平就能跑前五六年，看在钞票的份上，吃点苦值得，我就这样看，比较实在。”

　　现在，吴永刚打算把自己的事业做大做强，他的“烤全羊”在当地已很受欢迎，“我还要在重庆开连锁店。”

　　农家女的异域生涯

　　1997年，周利、王小花、白菊花3个人的年龄都只有18岁，她们是同班同学，来自农村。出国的新奇感受，对致富的渴望，让她们有点动心，但对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连省外都没有去过的这些农家女来说，猛一下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去，从心理上实在有点难以接受。“何况到国外，还存在语言、风俗等的差异，以及安全、能否挣钱等种种疑虑，出去可靠吗？”多年后，面对记者的采访，白菊花说出了当时人们的那份矛盾心情。

　　抱着对自己亲人的信任和出门发财的企望，周利、王小花、白菊花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签下合同，去了新加坡，在一家电子公司，开始了他们在国外4年的打工生涯。

　　5个小时的空中旅行，她们一点也不觉得疲惫，由于她们都是平生第一次坐飞机，只觉得一个劲地兴奋。目的地是东南亚岛国、美丽的花园城市新加坡。刚下飞机她们就被美丽的异国风光所吸引。一阵海风吹来，心情无比明媚，仿佛有点飘飘然，要飞起来。新加坡地处亚热带，一年四季日气温在摄氏35℃左右。汽车驶出飞机场，走了20来分钟，便到达目的地。她们工作的单位是美国人设在新加坡的一个分公司。生产电脑主机板，全自动流水作业。厂房整洁漂亮，四周绿草茵茵。车间设有中央空调，劳务者来自不同的国家，有中国、印度、马来西亚和新加坡本国招来的。“上流水线操作，须先进行1至3个月的岗前培训。正常工作时间12个小时，夜间上班，白天休息。第一个星期做三天歇四天，第二个星期做四天歇三天，两年来基本都是这样，做做歇歇，循环往复。”白菊花告诉记者，由于工厂自动化程度高，年轻人手疾眼快不是很吃力。

　　中国劳动力便宜，这或许是这些中小企业愿意接纳中国工人的主要原因。几个女孩子在那里工作每天8个小时，每个半天中间都休息10分钟。在工厂里，只要晚上加班，9点以前，加班费是工资的150%，9点以后，是工资的2倍，真正体现了多劳多得的原则。老板严格按着合同办事，从来不会拖欠或克扣工人工资。新加坡国家定假，她们也能享受休假。看病不用愁，外国公司老板每年发给每人1000新币医疗费。

　　王小花说，在新加坡，她们和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工友，彼此和睦相处，一点也不感到陌生。休息日，还常常结伴出游，游圣淘沙、植物园等旅游景点。在新加坡，王小花经常给家里父母打越洋电话，“父母总担心电话费贵，其实在新加坡打国际长途就跟在中国打国内长途差不多”。“外国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的圆。”周利还跟记者总结说，“在家时喜欢哭。现在变得坚强了，觉得自己长大了，成熟了。”

　　在国外打工，女孩们每人一年可以给家里寄回约1万两千美金，“这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周利说，看着姐妹们寄回家的钱多了，出国打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记者陈贵（记者联系：13883057471）

　　网络编辑：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