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当年下令勒死亲侄女(图文)

　　在烈士的墓前丢一朵小白花以表哀思

　　杨汉秀烈士遗容

　　编者按

　　歌乐山下埋忠骨，两江回荡英烈名。昨日，我市隆重举行“11·27”烈士殉难56周年纪念活动，6万市民自发赶来，追忆红岩英魂。

　　百名从“11·27”大屠杀脱险的革命志士和死难者家属来了。脱险志士代表郭德贤老人说，56年前的今天，300多位战友倒在敌人枪下；今天，要代表6位还健在的脱险志士，缅怀战友，寄托哀思。

　　因为是“杨大小姐”，她与家庭决裂，出走闹革命；因为拒绝重做“军阀千金”，她被亲伯父下令勒死。

　　昨日，身为重庆红史会副会长、秘书长的李继业老人，向记者回忆了母亲杨汉秀的传奇故事。

　　朱德引导下参加革命

　　杨汉秀的父亲杨懋修是四川军阀，大伯父更是权倾一时的杨森。杨汉秀在杨家儿女中居长，加之聪明伶俐，深得杨森宠爱，四川省渠县、广安一带更称其为“杨大小姐”。

　　妈妈投身革命，李继业说“感谢三个人”。第一是朱德，北伐期间，朱德在杨森的二十军作党代表，常给小汉秀讲一些革命道理；第二是杨森大儿子杨汉忻，德苏留学时，杨汉忻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与家庭决裂；第三是家庭教师、地下共产党员朱挹清。

　　1933年，在朱德同志特批下，杨汉秀在路上走了近一年，来到延安。

　　随周恩来飞回重庆

　　杨汉秀改名“吴铭”，先后在延安女大和鲁迅美术系学习。抗战胜利后，中央决定抽调一批四川籍干部回川工作。1946年初，她随周恩来副主席同机飞到重庆，主要做上层统战工作。

　　她首先回到乡下，用枪从两个哥哥手中，夺回被霸占的田地，又以修舞厅、做生意为名，大量变卖土地，暗中购买武器弹药、被服、粮食等，支援地下党起义。

　　她还以上山写生为由，勘察地形、绘制火力部署草图，为共产党武装暴动做准备。

　　渣滓洞中的领舞者

　　回重庆后，杨汉秀曾三次被捕。第一次关在成都；第二次是1948年夏天，她离开才出生的小女儿，回农村继续发动武装斗争，被捕后关在渣滓洞。

　　狱中生活很苦，杨汉秀尽力从外面带回吃的和用的，分给难友。遇到要和敌人做斗争或出面谈判，她总是利用与杨森这层关系出面交涉。

　　1949年春节快到了，杨汉秀又和看守所长谈判开联欢会。三大战役胜利的消息已经传来，特务们惶惶无主，勉强同意。杨汉秀把棉被系在腰上，从牢房里跑出来，带头扭起陕北大秧歌，边跳边唱“猪呀羊呀送到哪里去，送给咱英勇的解放军”。

　　这个镜头，被难友记录下来，成为今天渣滓洞纪念馆中一幅永恒画面。

　　献给蒋介石的一份“礼物”

　　1949年4月，有病在身的杨汉秀，被杨森接出渣滓洞“保外就医”。震惊中外的“九二”火灾发生后，亲眼目睹这一场景的杨汉秀，在公开场合怒斥伯父杨森，是火灾制造者。9月17日，恼羞成怒的杨森派人将杨汉秀秘密逮捕。

　　11月23日，杨森为了表示他效忠于蒋介石，下令处死侄女杨汉秀——在成渝线一辆急驰小轿车上，杨汉秀被特务勒死，并弃尸于歌乐山金刚坡一个废弃的碉堡内。此时，“杨大小姐”时年37岁。

　　烈士遗孤28年找妈妈

　　“每个人都有妈妈。可我的妈妈是谁？她在哪里？为什么不要我了？”28岁前，李继业老人说，这串问题一直的困扰着她。

　　57岁的她，4年前在靠近井口的一幢老式民居9楼，花几万元钱买下一套住宅，不大，但很整洁，“还可以离妈妈近些”。她的母亲，正是曾经家产万贯、风华绝代的“杨大小姐”。

　　妈妈，你在哪里？

　　小时一天，小继业和邻居小孩玩耍发生矛盾，小朋友突然喊：“你是抱的娃。”不知所措的继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此，怕别人骂自己是抱来的娃，她处处忍让，不与人争执；怕捅破家中宁静，几次问到嘴边吞了回去，“屈辱和自卑笼罩着我的童年，惟一的心愿就是快快长大，好去找亲身父母。”

　　妈妈，你叫什么？

　　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老师、教导主任一起来到家中，养父养母将身世告诉给13岁的继业——1948年5月，妈妈杨汉秀在中央医院生下怀中7个月的继业，并取昵名“果儿”。不到2个月，妈妈急着回四川省渠县参加龙潭武装起义，于是请了个保姆，并对养母说“回老家收租，一个月就回”。

　　离开渠县后，妈妈给养父养母写来一封信，署上真名杨汉秀。遗憾的是，信没保存下来，事隔多年竟被错记成“杨溢秀”。

　　这以后，小继业常跑到烈士墓去，希望找到妈妈名字，可每次都失望而归。于是，小继业幻想着妈妈牺牲的消息只是误传，因为火烧渣滓洞后，家人请尸时没找到尸体；又怕妈妈是叛徒，所以才榜上无名……

　　一个个疑团，13岁的孩子无法解释，从那以后，再不提自己身世。

　　照片上是妈妈吗？

　　地下斗争的特殊，养父母很少知道父母事情，只知道“她很有钱，每天都很忙碌”，更不敢透露“妈妈是杨森侄女”这一重要线索。直到1972年，24岁的继业从山东工作单位回重庆探亲，养母才说出这一秘密。

　　1975年，调到西南铝加工厂的继业偶然得知：同事的父亲解放前在渠县见过妈妈两次，是渠县广安两地闻名的“杨大小姐”。1976年，征得养父母同意后，李继业在厂党委开了一封介绍信，踏上了寻亲之路。

　　在渠县、成都、广安，继业找到地下党的老同志、妈妈生前朋友及解放前给外婆看家护院的人，由于模样、身材长得很像妈妈，走到哪里都能受到热情接待，大家会说：“长得真像汉秀”、“走路的姿势、说话的样子也像。”

　　在朋友的家中，李继业第一次见到了妈妈的照片，这个烫着卷发、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真的就是妈妈吗？

　　找到西安哥哥姐姐了

　　为了证实照片之人的身份，回到重庆的李继业对养母谎称寻亲一无所获。养母洗衣服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突然掏出照片，问她认不认识。养母惊喜地说：“这就是你妈啊。”

　　在渠县热心人的帮助下，李继业很快找到了远在西安的父亲、哥哥和姐姐，不久妈妈的遗体也在成渝公路边一个废弃碉堡被发现，那年，李继业28岁，刚结婚。

　　虽然从此以后每年再去烈士墓时，可以不再偷偷摸摸，可以挺起胸膛，李继业说“我还是很难受，揪心的痛”，毕竟从情感上“失去了尚记不清样子的的妈妈”。

　　重庆红岩英烈史料研究会常组织一些宣传纪念活动，秘书长工作格外繁重，而她自己还是一个癌症患者：“工作的时候，妈妈的样子在脑海中很清楚。”

　　记者曹阳实习生夏祥洲/文钱波张质/图

　　网络编辑：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