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春最后的时光

　　云明春爬了159级台阶后，站到尚未竣工的信用联社办公楼七至八楼间楼道内一扇半开的窗户前，这个时间一定在11月27日上午9时之前。这栋11层大楼高41米，而这扇窗户距离地面27.15米，窗前的云明春和前两天一样，穿着浅灰色的西服，黑色裤子搭配着一双黑色的皮鞋。

　　10月下旬的某天，在午饭前的一次闲聊中，云明春罕见地把心中的苦水向大家倾吐

　　■25日下午

　　他脸色凝重让人预感到不妙

　　11月25日下午，负责办公楼主体建设的小包工头饶关德最后一次见到云明春。

　　云明春共欠他及他手下民工18万元工资，其中11万元已经支付，但其余7万元迟迟不能清算。饶关德承建的工程早已完成，年关又一天天临近，他手下的民工隔三岔五地向他发难，饶关德心里着急，但一直不好意思逼云明春。他知道云明春也很困难，为了这个工程，云明春欠了一屁股债，工程追加款又迟迟要不来。近两个月来，云本人始终陷于忧郁状态，言语不多，即使和别人交谈，声音也小到几乎难以听清。于是饶关德一直在等待，他期盼云明春能在年关前把欠款结清，但每当看到云明春凝重的面色，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妙的预感。

　　■26日晚上

　　他面色难看略显焦躁

　　11月26日晚，信用联社办公楼工地看门的焦胜元最后一次见到了云明春。

　　当时云明春和爱人提着一堆礼品来到工地门房。云明春说，他是去找林源公司的老总童某，但童恰巧没在家。当时是晚上7时。7时30分时，云明春告别焦胜元，他说自己要再去找找童。半个小时后，云明春又回到工地，他向焦胜元解释，童家有很多人，“说话不方便”，他准备过一会再去碰碰运气。焦胜元注意到云明春面色难看，略显焦躁。8时30分，云明春再次告别焦胜元。60岁的老焦当时绝没料到，这是他和云明春的最后一面。

　　■27日早上7时许

　　他还和小工头打了声招呼

　　11月27日早晨7时许，做瓷砖活儿的小工头袁继和最后一次见到云明春。

　　袁继和记得两人打了下招呼，他注意到云明春维持着近日来一贯的忧郁神情，但并未明显的不安。

　　袁继和虽然在云明春手底下干活，但现在却是云明春的债主。来到工地两个多月，云明春已经欠了他和他的兄弟们3000多元工资。和云明春相识35年，合作17年，袁继和说拖欠工资的事情很少在云明春身上出现，这次欠了他们工资，出乎他的意料。但凭借多年来对云明春的了解，袁继和并不担心云明春赖着拖欠工资不给。在他眼里，云明春是个好面子的实在人，多年来，他从未听说云明春长期拖欠农民工工资的事情。“我们这个活儿是做熟不做生，欠兄弟们的钱，他自己心里也内疚得很啊。”

　　■27日上午9时许

　　他在大雾中从27米高空坠下

　　11月27日上午9时至9时20分之间的某个时刻，袁继和听到人们喊：“有人跳楼了！”他下意识地拨打了云明春的小灵通，电话通了，却始终无人接听。

　　当云明春从27.15米的高空向下坠落时，汉中漫天大雾，在钢筋架上干活的民工张继华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坠下，他只能大声呼喊。而此时，空中的云明春却一定在迷雾中设计好了自己的未来。本报记者李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