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耄耋之年再出山 冯其庸畅谈人大国学院现状未来(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29日10:21 中国新闻网
耄耋之年再出山冯其庸畅谈人大国学院现状未来(图)
对话人物

  冯其庸,名迟,字其庸,以字行,号宽堂。江苏无锡人,1924年生。1948年毕业于无锡国学专修学校。

  1954年调人民大学语言文学系任教,先后任讲师、副教授、教授。1975年至1986年,长期借调文化部,主持脂本《红楼梦》的校注,并创建《红楼梦》研究所,任所长。1986年调任中国艺术研究院副院长,兼人民大学语言文学系教授。今年5月,人民大学国学院成立,受聘出任首任院长。

  对话动机

  今年5月,人民大学国学院成立,著名红学家冯其庸被聘为首任院长。人民大学选择已步入耄耋之年的冯其庸出任国学院院长,是出于什么考虑?作为著名红学家,他将为国学院的建设发挥什么作用?他对国学院的建设有何设想?他怎么看待外界的质疑?日前,在位于通州张家湾的“瓜饭楼”家中,冯其庸接受了本报专访。

  校长两度登门

  新京报:冯老,您当初是怎么知道人民大学要成立国学院的?

  冯其庸:在筹备过程中,我的学生来看我,提到这个事情。听说人大要办国学院,我非常支持也非常赞成。

  新京报:他们是什么时候邀请您出任院长的?

  冯其庸:我知道人大要成立国学院时,完全没跟自己联系起来。我已经八十多岁了,离休都九年了。

  后来听说要请我当名誉院长,我也没太在意。名誉院长嘛,反正也不会费多大的事。隔了一段时间,纪校长来看我,说要请我当院长,我当时以为就是名誉院长。

  纪校长回去后,我让与纪校长同来的叶君远教授跟他确认一下,纪校长说就是院长。这下我紧张起来了,因为当院长我就要投入很多力量。

  说实在话,依我看,我不是院长的理想人选。主要是因为年龄大了,学术上做得也很不够。从早年读书到在人大教学,我一直很重视先秦两汉以来的学术发展,后来被调去做了30多年的《红楼梦》研究,早年喜欢的这些学术相当程度上都荒废了,所以我没想到要担任这个职务。

  新京报:您最终是怎么答应下来的?

  冯其庸:我在电话里跟学校说,不要让我当这个院长。

  后来又写了一封信转交给纪校长。信中很恳切地说,我能力不够,年龄也大了,希望不要让我担此重任。

  结果纪校长又来了,那时马上就要开学了,我要是再坚持不去的话,那就耽误这个事啦。设立国学院,纪校长是个非常有作为的人物,但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我们应该支持他。

  所以我就只好勉强答应了。

  等这个班子建立得差不多了,我就退下来。我说我只能过渡一下,以便校长物色更合适的人。这样才勉强接受了纪校长的邀请。

  大概念的国学

  新京报:现在社会上对国学的概念很有争议,您怎么看这些争议?

  冯其庸:讨论一下当然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也让大家对这个问题的认识清晰一点,明确一点。但是光停留在概念的层面上没有太大的用处,问题是要实干。

  新京报:您怎么界定国学的概念?

  冯其庸:我理解的国学是大概念的国学,我们的传统文化都应该包括在内。中华民族遗留下来很多宝贵的传统文化,都应该纳入国学的范围。

  国学本身也在发展。国学作为一门学问,随着历史的前进不断在丰富。汉代肯定比秦代丰富得多,到了唐代又比秦汉丰富得多。国学的内容越来越丰富,积累的东西越来越多。所以国学本身不是凝固的,而是不断丰富发展的。一百年以后,人们看我们这个时代人的许多重要著作,也会列入国学的范围里头去。

  新京报:我们这个时代的国学跟以往有些什么不同?

  冯其庸:今天这个时代,西方文化与传统文化交流融合,使得我们近代以来的文化发生了很大变化。同时,传统学术也在不断发展更新,今天我们再来读先秦两汉的经典著作,我们的理解和认识也会跟前人不同,而且会比前人更客观、更准确。

  经史子集之外

  新京报:除了开设经史子集元典研读课程之外,您主张在国学院开设西域学、敦煌学、简帛学、汉画学和红学等课程,您是怎么考虑的?

  冯其庸:我们要开发西部,不去研究西部怎么能行呢?

  敦煌学不仅仅是我主张开。敦煌学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早已成为国际显学,而且我国对敦煌学的研究,近半个世纪以来成就卓著,在全世界居于领先地位。我们应该好好把它继承下来,传给我们年轻的一代。

  新京报:那简帛学呢?

  冯其庸:近半个多世纪以来,我们出土了大量的简牍帛书,震惊了世界。这么多地下文书,你不能不去研究它,还要去抢救,有些东西,你不去抢救的话,它就会消失了。所以简帛学也非常重要。

  简帛为现在研究国学提供了很多新的文献和典籍。我认为我们今天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文化大发现的时代,以往学者所无法见到的东西我们见到了,以前根本不知道的典籍出现了,我们可以从新发现的典籍和文献里寻找新的资源。

  我还建议研究西部的古文字。不少西部的古文字,都变成死文字了,但它却蕴藏着许多西部古代的历史文化信息,以及它与中原的紧密关系。

  新京报:大家对红学的了解比较多,而对您提到的汉画还比较陌生,您是怎么想到应该把汉画引入国学院课堂的?

  冯其庸:汉画是一门新的学问。尽管很早就有人重视汉画,但作为一门学问还是近代特别是解放以后的事。

  形象地讲,汉代的画像石、画像砖、墓室壁画和帛画等等,就是汉代人留给我们的一部关于汉代的社会形象史。

  汉代人是怎么生活的,我们现在无法直观了,但汉画上都有,有些内容你都无法想象。

  从艺术的角度来说,它又是一部无比生动的艺术史。

  红学,包括明清小说,是一门亟待深化研究的学问。

  特别是红学,一方面是大众非常关注的学问,另一方面又是近些年来被任意曲解得远离学问的学问。在学术领域,红学是最容易被闯入并可以信口乱说的一个领域,所以红学亟待规范化、科学化、学术化,不能把猜谜当作考证。

  红学的内容非常丰富,因此不能把它简单化、单一化。

  它须要真正的历史学、考证学、版本学,也须要新的文艺学、美学、语言学等等。《红楼梦》作为一部小说,它的思想和艺术形式最贴近我们,最具有现代意义,所以国学院也准备设立专门的课程。

  请教师重专长

  新京报:学生已经开始上课了,您跟他们接触过吗?

  冯其庸:我没有参与具体的考试和录取,这由国学院的其他几位领导具体负责。

  这个学期已经见了一次面,给他们讲了一次课,但没有讲得很深。刚高中毕业,太高深的学术问题他们现在还没有接触,现在还是要他们打基础。我跟他们讲我以前是怎么读书的,讲了一些最基本的读书方法。

  新京报:现在的中国学生对传统文化了解也不是很多,他们学习时会不会跟外国人一样不能很好地理解呢?

  冯其庸:不管怎么样,总比外国人要好得多吧。你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生活方式、语言上要比他们好得多了,学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容易理解得多。国家这么大,人才总该有的吧,我对此很乐观。

  新京报:那您担心什么?

  冯其庸:不怕没有人,就怕请不到好的老师教。没有好的老师,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一块很好的材料,如果没有好的老师指点,就很难成材。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分,所以古人讲的“因材施教”非常重要。不是“兴趣主义”,但必须要有兴趣。如果他没有兴趣,你勉强他?怎么勉强得来呀?

  新京报:国学院聘请教师的标准是什么?

  冯其庸:首先要有专长,要有专著。国学院目前请的老师都是著名专家,现在还在继续聘请中,还没有全部请齐。

  但我相信是能圆满解决这个问题的,因为不少专家,热爱学术,愿意把自己的学问传给下一代的。

  新京报:很多大家和名家是不是冲着您这个院长来的?

  冯其庸:不是这样。人民大学的社会影响是很大的。

  当然,不少知名学者大部分跟我有私人交往。但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对传统文化非常爱惜,自己研究的这门学问,当然不希望将来没有人懂,都愿意把自己的学问传给后来人,让他们都能够掌握,而且能够得到发展。所以我想不会请不到人,不会没有人教课。

  新京报:现在您为国学院找的老师能满足国学院以后的长远发展吗?

  冯其庸:国学院的老师是要不断聘请的,不是一次聘定就长期不变的。教师要相对稳定,但不可能一次聘定。尽管老一辈学者已有不少去世了,但我们解放到现在已50多年了,已经培养出了不少有真学问的专家,而且有了发展,所以我相信国学这门大学问不会断绝。

  新京报:国学院的老师在今后的教学中,是否可以从古代私塾和书院那里借鉴一些方法?

  冯其庸:许多方法应该吸取与继承。比如背诵名篇,比如训练自己做旧体诗词等,这些都应该继承。

  其实我们更强调继承古人对社会、国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种境界是应该世代相传的。

  拟创国学论坛

  新京报:现在国学院的课程设计进行到哪一步了?

  冯其庸:课程设计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今年5月决定设立国学院时,就开始课程设计了。当然其中也反复了很多次,最后确定由我担任院长之后,又做了些调整。我强调一点:学生要精读原著,老师要指导学生深入学习和逐步进行研究,要培养他们广泛的学术兴趣,启发他们自身学习的积极性。

  新京报:其他教学计划进行得怎么样?

  冯其庸:课程设计好以后,要创立中华国学论坛。国学论坛不分门派,各种不同见解都可以讲,应该真正是百家争鸣。论坛除了讲传统的国学方面的课题外,还决定特设西部论坛、简帛学论坛、敦煌学论坛、汉画学论坛和红学论坛,论坛向社会开放。论坛的主讲都是著名的专家,现在正在筹划之中。

  新京报:除了经典原著以外,国学院有没有编写其他国学教材?

  冯其庸:教材方面,一是可以采用前人和今人的学术专著,另外也可以逐步组织人力编写一些,但这要时间,只能逐步进行。我们请了许多专家,他们在自己的学术领域里都有专著。

  我们也可能会编写一套自学教材,但这不是完全针对国学院学生的,而是面向社会的。编写一个国学的自学书目,从先秦两汉一直到今天,必须要读的都有哪些书,哪些版本。让上不了国学院的社会青年也可以根据这些书目自学,希望他们自学成材。

  新京报:这么说,您的考虑不仅仅是国学院?

  冯其庸:我还建议将来建立一个考试制度,比如一年或两年以后,限定这些自学的社会青年第一阶段要从哪里读到哪里,我们做一次考试,成绩好的,我们给他一个国学自学考试证书。但这不是国家发的文凭,你的工作单位如果认可当然更好,如果不认可也没有关系,我们重视的就是真才实学,而不是一张文凭。

  如果学完了成绩非常拔尖,我们能不能考虑从中挑选一些优秀的学生来深造,来读研究生?这些我现在都在琢磨之中。我们现在的制度,要读研究生必须得大学毕业,但现在有些优秀的社会青年,他没有大学毕业,他怎么能来读研究生呢?

  我是长期失学过的,我理解这样的社会青年,希望尽力能为他们开辟一条新路,使他们得以成材。社会青年中也确实有人才,我们要发现他们,扶助他们,为国家广开才路。社会要营造重视实学,重真才而不光看文凭的风气。

  研究实干并重

  新京报:您估计什么时候会出现国学院培养的第一批国学人才?

  冯其庸:那不是短时间的事。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需要几代人的累积。一个学术专家的成长,需要做一辈子的努力,大器晚成,尤其是国学方面,陆游说“少壮功夫老始成”,这是很实在的。当然这是一般规律,也有特殊情况,有一些专家年纪不算大,但他的学问真让人佩服,这样的专家我也接触过好几位。

  新京报:将来国学院的学生毕业,有没有专门的要求?

  冯其庸:肯定要有专业论文,但这不能由我来规定,应由各个导师来决定。当然,总的要求不会低,每个导师决不会马马虎虎,会按照自己的学术标准要求他的学生。人家说学术水平高的导师,决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在学术上马马虎虎就能过去,这一点是普遍规律。

  新京报:国学院培养的人,可能会在哪些方面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冯其庸:国家必须得有一批研究人文社会科学的专家,不管大学还是研究机构。比如敦煌学,解放初,日本人笑话我们,“敦煌在你们中国,但敦煌学在我们日本。”现在他们不敢这么讲了,因为真正的敦煌学权威都在我们这里。

  关键就在于我们要把学校办好,把导师请好。而且要鼓励学生有这种志气,不是为了到社会上找一个职业,为了自己个人的前途,应该为我们民族、我们国家、为我们民族文化来争这口气。

  新京报:那能不能这么理解,国学院主要是为了培养研究型人才?

  冯其庸:都应该有。研究型人才非常重要,如果国家的文化没人研究,将来文化就断了,我们首先要培养这样的人才。但实干的也要有。

  要培养他们的实际能力。有了这些实际能力,你将来做什么都可以。至于个人的文化修养,也应该有一定的基础。一个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如果连字都写不好,这也不太像样。

  【来源:新京报;作者:郭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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