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林漫笔：王博士该向何处去

　　古稀老人住院６７天，花掉住院费近１４０万元，并买了４００多万元的药品交给医院，但高昂的医药费并未能挽回生命———１１月２８日下午，央视《新闻调查》所做的节目《天价住院费》重播。之前虽然在报纸上看过相关报道，但我还是认认真真从头到尾把这个节目看了一遍。面对镜头，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心外科重症监护室主任于玲范及该院纪检委书记杨慧等人，或者“义正词严”，或者“玩绕口令”，但都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一番“君子坦荡荡”的气概。对于他们在镜头前的“本色演出”，我除了惊讶再无话可说。

　　４年前，王雪原来到哈医大二院心脏外科重症监护室（ＩＣＵ）工作。

　　在翁文辉住院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作为他的主治医生，王雪原参加了大部分的抢救治疗工作。

　　ＩＣＵ排班表的记录显示，在翁文辉住院的６７天里，王雪原值班４７天。

　　也就是说，王雪原对这起“天价住院费事件”，足够知情，他是有着充分的发言权的。

　　不论王雪原是如外界所说因为害怕“背黑锅”，还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站出来说真话，他的道德勇气无疑值得我们赞许。因为在哈医大二院个别强势人物为该院“是一所人民的医院、一所农民的医院”而力证其清白的时候，作为一个入院不过四年时间的年轻医生，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是需要费一番思量的，搞不好就会丢饭碗。王雪原在接受医院调查组询问的前一天晚上，不就接到顶头上司对他的“善意提醒”么：“你现在站在你人生的十字路上，说什么不说什么你自己要想清楚。”最终，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王雪原选择了说真话，同时也就意味着选择了给自己不留后路。从理论上讲，后路也许是有的。如果卫生部的最终调查结论认为哈医大二院确实存在乱收费的问题，那么，为了保护医院的清誉，院方可能会对王雪原予以挽留。但是，如果卫生部的最终调查结论认为该院收费恰当或者表述模棱两可，那么，作为一个集体的“背叛者”，王雪原还有留下来的空间吗？如果留下来，他又会受到怎样的“礼遇”？

　　不能留下来，又该向何处去？换句话说，王雪原到同城别家医院或者干脆到外地医院的可能性有多大？要知道，王雪原固然是一家医院的“背叛者”，同时又何尝不是整个行业的“背叛者”？对于这样一个“出卖”行业利益的同行，哪个地方的哪家医院可以慷慨接纳？为了沽名钓誉或者会有，但是出于钦佩，出于尊重，出于爱惜人才的角度而考虑的会不会有，至少我是很怀疑的。

　　因为《新闻调查》提供了一点佐证：为了进一步了解事情的真相，该栏目记者联系了北京的多位有关专业人士，但被各家大医院的医生和专家一一拒绝，最后才联系到一位心外科专家马育光，不过，马先生已经从水利部总医院副院长岗位上退下来了。没有一位在任或者在职的专家就此事接受采访，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在中国的医院，存在着一个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普遍现实”。

　　在这个“普遍现实”之下，王雪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辞职开诊所，要么求学国外，远离“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