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中心新浪首页 > 新闻中心 > 综合 > 正文

红丝带的诉说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1月30日09:12 贵州日报

  在世界艾滋病日到来之际,我们为读者朋友推出这期专题报道,意在提请大家:珍惜生命,共同抗击艾滋病病魔。

  艾滋病自1981年被发现以来,已经成为人类的可怕杀手。截至今日,这个世纪之魔正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肆虐着。每天都有将近17000人被发现感染艾滋病病毒,全球患病总人数更达数千万。如何控制艾滋病、面对艾滋病患者,已成为一个不能不正视的严峻话题。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预防性病艾滋病基金会会长曾毅说,目前中国艾滋病的感染与发病人数呈逐步上升态势,加强以预防为主的宣传教育和行为干预,应成为控制艾滋病流行的主要策略。他认为,宣教工作是否做得到位,直接关系到中国遏制艾滋病传播的效果。

  和全国一样,我省大部分艾滋病感染案例出现在农村。他们大多因为缺乏必要的知识,在无意中身染绝症。文中的陶同学,从最初感染上艾滋病,到进入发病期的数年间,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得了艾滋病,足见宣教工作开展之必要和迫切。值得庆幸的是,从最初对艾滋病的盲目恐惧、一味防堵到现在的大力预防和疏导,各地正采取多种措施积极防治艾滋病的传播和蔓延。惟有共同筑起防控艾滋病的壁垒,才能有效抵御病魔的入侵,维护和谐美好的家园。

  请读本期——《红丝带的诉说》

  这是一组令人惊耸却又不得不正视的数据:全世界艾滋病感染者有3940万人,其中490万是新感染者,每天16000人感染艾滋病,每天有1000个儿童受感染;全球死于艾滋病的人已达1400万。

  我国1985年发现首例艾滋病以来,截至2005年8月底,累计报告艾滋病感染者132545例,其中包括艾滋病病人30158例,位列亚洲第二,全球第十四位。据联合国相关机构调查,中国目前艾滋病感染者的发病率每年正以30%的速度增长,世界卫生组织照此速度估算,到2010年,我国的艾滋病感染者将达到1000万之众,意味着每130人中就会有一例。目前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已达84万。中国,正坐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我省自1993年发现首例艾滋病感染者以来,感染报告例数在全国比较靠前。今年1—9月发现病人为去年同期的1.92倍,分布于全省9个市州地的70个县。

  面对一组组触目惊心的数据,我们不得不相信,艾滋病离我们越来越近,已经走进了我们的生活。面对这个特殊的群体,是视其为洪水猛兽?还是走向前去握着他们的手一道抗击病魔?答案不言而喻。只有携起手来共同面对病魔,人类家园才会永远和谐。

  见证艾滋病村

  河南省上蔡县文楼村,是被媒体广泛关注的“艾滋病村”。据官方统计,全村20—30%的人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鉴于其典型性,笔者曾赴文楼,与那里的艾滋病病人有过一次零距离接触。

  今年元月24日晚8时,我在驻马店下了列车。其时,温度已降至零下6度,阴冷刺骨的寒风把我吹得打起了寒颤。当地一位在北京读研究生的朋友如约在站口接到我。第二天,找到开往上蔡去的汽车站登上车,已是上午11点。原本上蔡那位知情者答应两小时后到车站接我们,可当我们一路颠簸到上蔡时他却变了卦,说是父母不让他来。没了线索,我们在大街上兜了半天。吃过饭拦了辆三轮摩的,车主一听说去文楼就不答应,接连拦了几辆都如此。眼看天色已晚,我们只好打道回招待所。在一个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报过平安,中年老板热情地邀我坐下烤火聊天。得知我大老远赶来采访艾滋病,他感动不已,仔细地给我讲了去文楼的路,并教给我一些应急的办法。来河南前,总听说河南人不好,喜欢骗人,甚至有作家说连进入河南境内的火车声都变成了“骗死你!骗死你……”可是今晚我遇到的河南人却是那样的热情纯朴,包括陪我一起采访的这位朋友。第二天起床在街边吃过早点,继续去拦三轮摩的。这回我们改口说是去文楼走亲戚,几经周折终于拦下一辆摩的。石子路上,就只有我们这辆三轮车在跑,显得异常冷清,真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头天我们就听招待所的老板娘说经常有艾滋病人进城来敲诈有钱人,只要不给钱,他们就用针管把从自己身上抽出来的血往人身上扎。真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就厄运难逃了。约半小时后,三轮车呜呜进了村口,车主怎么说也不愿再挪一步,我们只好下了车。

  眼前的文楼村,给我的感觉是静得可怕极了。路两旁零零散散堆着一些麦秸和玉米秆,房子墙上用石灰刷着斗大字的防治艾滋病标语。进村不远,意外地发现村里有一个艾滋病卫生所,前来看病的男女病人一个个看上去毫无精神,佝偻着背,两手环抱在胸前,蹒跚地迈动脚步。一位中年女医生正在熟练地给病人配药,我问病人都吃什么药,她回答:没什么好药!都是些国产药!

  “文楼村目前共发现了多少例病人?”我又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有事可以找我们村长!”说完,医生喊住门前一个披着黄军衣的老头,显然,这老头就是村长了。听说我是研究艾滋病的,这位刘姓村长警惕的目光稍稍有了些缓和:“400多吧!”他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并邀我们去村委。

  路上,一个用被子裹着只露头的艾滋病人躺在手推车上离开了卫生所,村长说这人才36岁,看样子已经病得熬不过去了。从村长口中得知,文楼村感染上艾滋病的村民,几乎都和上世纪90年代在驻马店等地医院疯狂的卖血史有关。由于艾滋病发病的潜伏周期长,当时许多已经感染了艾滋病的村民并不知情,回家后继续和自己老婆同居或娶妻嫁人生子,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上了艾滋病。直到第一批感染的村民发病时后悔已来不及了!许多病人相继死去,有的全家一个不留地离去,有的仅剩老人或染病的小孩。我向村长提出想见一见艾滋病人,村长马上叫人去卫生所带了一位患者来。这位姓孟的患者今年36岁,比他大3岁的妻子也是个艾滋病患者,一对十五六岁的儿女在县城餐馆里打工挣钱给父母治病。病人的脸蜡黄而瘦削,嘴唇发紫,眼光无神,连双手也是粗糙蜡黄的。进来不到10分钟,他已经抽了两支烟,我劝他别抽了,他说不抽会感到更加无聊。他把自己的衣袖高高捋起,指着手臂上至今尚还乌青的一颗颗蚂蚁般大小的针眼对我说:“你看,这些都是当年卖血留下的针眼!”他说他14岁那年就开始卖血了,他家的4间房子都是他卖血盖起来的。快到中午时,他邀请我去他家吃中饭,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对,去他家,把我所了解的告诉艾滋病人和社会。

  告别村长,把朋友送回县城,我陪着病人慢慢往他家走去。家徒四壁的4间房里,看不到一样值钱的东西。大过年的,也没见丝毫年货,灶台上只摆着几个冷冰冰的小馒头。他爱人一早去县城找两个打工的孩子去了,第二天才回来。他到隔壁邻居家要了点米饭和炒好的白菜来,我们就这样吃了顿中饭。饭后我们沿着村里的小路随便走走,整个村子就像一座中世纪的古堡,静极了。一些衣衫褴褛的小孩静静地在路边烤着冬日的暖阳。他告诉我这些孩子有部分已经失学了,原因都是父母生病。天渐渐黑下来,病人家没有电灯,我们坐在冷飕飕的房里点着半截蜡烛聊着家常。交谈中,我发现病人很善良,其实他还有许多的梦想,只是不轻易说出来而已。

  就要上床睡觉了。他家只铺着一张床,床是够大的,我和病人各睡一头中间还有空余。入睡时,我问病人以后有何打算,他在床那头轻轻叹了口气后说:“还能有什么打算!都病成这样了!都怪我!当初不是为了卖血挣钱,哪会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弄成这样?我对不起我的两个孩子啊……”

  翌日一大早,手机铃声把我从沉睡中吵醒,我的朋友已经叫车进村来接我了。临行前,我把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点钱给了病人。

  “‘血头’把我害得好苦”

  说起陶同学,不少人都晓得,他是我省第一个当众说“我是艾滋病人”的人。2003年11月18日,防艾形象大使濮存昕到贵州宣传之际陶同学第一次露面。此后,他公开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公益宣传场合。去年“12·1”陶同学应邀参加了中央电视台世界艾滋病日专题节目。他说:“我站出来就是想让更多的人消除艾滋病知识盲区,减少对艾滋病人的歧视。艾滋病并不都是卖淫嫖娼或吸毒感染的,只有消除偏见和歧视,才能共同面对病魔。”

  记者采访身材瘦削的陶同学时,他的讲述显得无奈而凄凉:

  “我家住铜仁谢桥。那是1995年正月二十,邻居唐冷冰对我说去河南打工每天可以挣60多元钱。我们11个农民信以为真,跟他去了河南睢县。唐冷冰带我们到睢县血站后才知道上当了,到河南打工就是卖血,我们是上了‘血头’的当!我们当时虽然不知道卖血会染上艾滋病,但总认为卖血对身体不好,想立即返回。可是没有返回的路费,万般无奈,只好答应。就这样,一个月里我抽了16次血,得到960元钱后回到铜仁。我做梦也没想到会被艾滋病病毒感染。本来想为儿子的未来好好打算,承包山林,养鱼挣钱……现在,这一切都落空了!

  “1996年5月,铜仁市防疫站到大坪乡龙康村对曾去河南卖过血的农民抽血化验,我也抽血化验了,但一直不知道结果,也不晓得去问谁。年底,乡卫生院的朋友对我说化验结果出来了,我得了艾滋病。还告诉我其他几个也感染了。当时,我像五雷轰顶,一下惊呆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这以后,也没感到身体有什么反映,也没生病,我想我不可能得艾滋病,肯定是搞错了。直到2000年8月,我开始发烧、腹泻、咳嗽,服药、打针均无效,熬了一个礼拜,好了。我以为是小毛病,没放在心上。2002年6月10日,我再次开始发高烧,大汗淋漓,第二天开始腹泻,不想吃任何东西,服药、打针同样无效,几天内体重迅速减少6公斤,这时,我才相信真的得了艾滋病。唐冷冰的弟对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哥临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听他这一说,我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绝望中,甚至想一死了之。我痛恨血头和那个血站……”

  和陶同学足足聊了一个小时,他说他一定要站出来宣传艾滋病,让社会给他们这些病人一个公正的待遇,不要歧视他们,现在他正在带着14名艾滋病患者进行生产自救。今年8月,陶同学随中国代表团到日本出席“亚太艾滋病防治大会”,回到贵阳又参加“贵州艾滋病非政府组织能力建设培训”。11月17日在铜仁各有关部门组织宣传的艾滋病图画展上,他再次站出来现身说法,赢得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他的妻子1993年就离开他另嫁他人,8岁的孩子至今辍学在家,但他没有把自己的不幸抛向社会,而是积极站出来宣传艾滋病,倡议全社会共同来关注这一社会问题。他在电话里告诉我:“铜仁民间艾滋病防治协会”已于今年3月30日正式成立,他当选会长。

  11月23日下午14时,我们来到位于贵阳市百花山半山腰上的关爱苑(现改为“中途之家")。这是一栋很别致的两层小砖楼,院子里摆满了各种花草,院墙上两句话:“相互关爱,共享生命”、“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目前,关爱苑仅有一位来自云南西双版纳的艾滋病患者,她叫李美英,今年32岁。刚把我们让进门,她就说开了:“8年前,我丈夫因车祸去世,前年我被查出患了艾滋病。亲人们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他们不准我同桌吃饭、不准我见儿子、不准我进家门,8岁的儿子被他姑妈领走抚养。我没有经济来源,困难重重,幸亏陶同学帮助,我才来到这里。这里比在西双版纳好多了。”在李美英的陪同下,我们走进光线有些阴暗的展览室,室内墙上贴着各种人性化的艾滋病宣传语言,在一条白色签名条幅上,有这样两条留言:“理解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感染者”、“我是一个感染者,希望得到社会的支持理解和关爱,让我们一起战胜病魔!”谈到关爱苑目前的艰难状况,李美英希望有爱心人士提供一台电脑办公。

  在我省一个边远县城,记者见到一位艾滋病患者。她的病是吸毒丈夫传给她的。“做梦也没想到会得这种怪病,真是前世造的孽!”她边说边流泪。她丈夫也痛心疾首,“早知道这样,就是吃粪我也不吸毒。在别人的心中,我们比狗屎还臭,处处遭白眼。现在也怨不得谁了,自作自受……”

  发自内心的呼喊

  这是一位艾滋病患者的内心独白。从这封信里,我们读到的是痛苦、是悔恨、是病魔的可怕:

  当一次又一次的戒毒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后,我已彻底失去了戒毒的决心,家人也对我试图戒断毒瘾的想法渐渐失去了信心,不再抱有幻想和希望。

  在与毒魔纠缠在一起的那段漫长而迷惘凄楚的生活中,我的精神和身体被无情地摧残着……不堪回首的往事呵!如今回想起来,我的心还禁不住深深地悸痛和颤栗。那些日子,每一个噩梦惊醒的清晨和每一个彷徨无助的夜晚,我都想到了死。在极度消沉又无可奈何的日子时,我就像一具失掉灵魂的躯壳,盲目地游弋在茫茫无际的黑暗苍穹和死亡的边缘,痛苦、孤独地苟且偷生。我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悄然死去,每一次往注射器里注满毒品扎进自己静脉血管的那一瞬,我的心头都会不可抑制地问:这一次,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一刻,我感觉死神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就这样茫然无助却又无可奈何地在堕落的歧途上越滑越远,看不到生活的前景和亮光。

  就在亲戚朋友渐渐疏远了我,生命已变得孤寂脆弱的时候,我偶然看见了一缕新生的曙光————“美沙酮戒毒疗法”。

  几经犹豫后,我接受了美沙酮戒毒这一新兴的药物疗法。第一天喝美沙酮之前,医生给我作了体检并建立了档案,那时我才发觉自己的身体虚弱得不行。1.7米的身高,体重却只有40公斤。医生出于对我身体的健康和安全的考虑,把美沙酮的饮量调节至35毫升,看着杯子里重量还不到一两的黄色液体,我心里直犯嘀咕。出乎我和家人预料之外的是,在我服下35毫升美沙酮的当日,我没有注射和吸食毒品。喝了美沙酮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后,所有的毒发症状都消失了,而且戒毒初期那些骨节酸疼、全身肌肉蚂蚁啃噬般难受的反应都没有出现了。

  一连几天,在医生的精心调理下,我的生活开始步入正常人的轨道,身体得到了较好的恢复。喝“美沙酮”半个月来,对毒品海洛因的那种渴盼、需求的心理消失殆尽,最使我欣喜的是我现在作尿检已不再呈药物阳性反应了!我想通过更长时间的尝试和验证,证明“美沙酮”戒毒疗法对吸毒人员,吸毒者的家庭乃至整个社会都是一件幸事,我感谢它把我从堕落的深渊抢救了出来!疾控中心主任说:“我们这里挽救了一个吸毒者,就拯救了一个濒临倒闭的家庭。”他的这句话不能不带给我身边的人们一个思索。

  作者:刘邦举 李家运 白荧来源:金黔在线—贵州日报


爱问(iAsk.com)

收藏此页】【 】【下载点点通】【打印】【关闭
 
 


新闻中心意见反馈留言板 电话:010-82612286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Copyright © 1996 - 2005 SINA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 新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