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卡特里娜”

　　文 詹姆斯·诺兰（美国）责任编辑 魏英杰 刘景 单雪菱

　　如今，“卡特里娜”已是旧闻，取而代之的焦点是新近的两起灾难：巴基斯坦地震和中国东北苯泄漏。但对“内向”的美国人来说，“卡特里娜”还远未过去。

　　日前，笔者就此问访了一组业余“美国观察员”，他们中有律师、商人、教师、投

　　首先，观察员们对媒体表示了不满，认为相关乏善足陈。一位环境保护主义者指责媒体危言耸听，“你会以为世界末日到了。但其实，美国每年死于交通意外的人比这多多了”。爱荷华一位商人干脆质问：“为什么不调查一下媒体的报道为何失真！”一位家庭主妇担心，媒体的偏执将让外人无法了解美国人的乐善好施。“我希望全世界都能看到，我们是以最慷慨的胸怀在帮助自己的同胞。”

　　的确如此。卡特里娜来袭后，美国数以千计的非营利机构（如红十字会和救世军），向墨西哥湾灾区提供了援助。而这会儿，失去家园的灾民（许多是非洲裔）都暂住在各地陌生的好心人（多数为白人）家里，等待重返故土的一天。

　　对媒体的不满，不等于对抢掠和其他犯罪视而不见。观察员们扼腕之余，更指责各级政府对悲剧的反应迟钝。不过，也有不少人认为，在一定程度上，新奥尔良自身应该对此负责。

　　读者们大概都听说过“赌城”拉斯维加斯。从某种角度看，新奥尔良正是它的先驱：其商业成就与显赫名声大多来自与美食、音乐、酒精，乃至毒品息息相关的奢靡逸乐、恣肆妄为。新奥尔良得名于它闲散松弛的生活方式，素有“无忧城”的雅号。

　　“无忧城”的名声还在于其政治之腐败、政策之无能。城内非洲裔人口众多，他们的贫困带来了新奥尔良常年超高的犯罪率。“制造罪犯的不是飓风”，有观察员一针见血，“飓风只不过给那些已经有犯罪动机的人提供了便利。”

　　芝加哥一位私人看护将症结归于整个美国社会。在他看来，是“美国人价值观、道德观和行为准则的堕落，让那些弱肉强食者为所欲为而不必担心因果报应。”这位观察员说，早几十年，社区一定会飞快应对非法之徒，并阻止混乱的蔓延。但今天，太多的家庭和社区已经丧失了责任感。

　　飓风来袭，穷人被甩在后面，有钱人则早早驱车出城。这景象的确刺痛了大多数美国人，但关掉电视，我们依旧忙于照料自己的家庭，消极等待政府来改变这一切。又曾几何时，“穷人越穷，富人越富”，成了美国真实的写照———亚洲和中美洲的廉价劳动力大大削减了美国低收入人口的就业机会，而大部分受过高等教育的美国人则生活优裕。

　　对“卡特里娜”缓慢而混乱的反应，还暴露了联邦制的弊病———美国没有中央政府。在联邦制下，各州的宪法高于国家（联邦）政府，换句话说，联邦政府经常无法指挥各州和地方政府的行动。

　　概括地说，联邦政府主持国防安全、对外关系、货币汇率和养老保险，各州和地方政府则负责司法、教育、公共卫生、污水处理等事务。至于地方灾害，州政府一般会依法授权下级地方政府处理。这样，当卡特里娜扑面而来，新奥尔良市、路易斯安纳州和华盛顿便很难协调合作，因为每一方都认为自己是独立于另外两方的。

　　不过，总的看来，联邦制仍然适合美国。通过保持各州独立、灵活制定死刑、枪支管制、教育等政策，美国得以包容保守的南方（这些州倾向于保留死刑）和开明的北部与东北各州。

　　这里，一个反例是1970年代最高法院有关堕胎的裁决。该裁决宣布，堕胎受宪法“隐私权”的保护。由此，原本各州关于堕胎的法律规定，便为最高法院的一纸裁定所取代。而其结果就是令美国陷入了某种“分裂”之中：原本相安无事的各州，如今为着“堕胎问题”，划分为泾渭分明的“保守”、“温和”、“自由”三大阵营。

　　当然，联邦制并不能够消弭所有纷争，比如引爆南北战争的“奴隶制之争”。

　　没有一种制度堪称完美，美国政体在“卡特里娜”的魅影中也现出了弊端。但每一种制度可能都有它的优势，关键是如何使其契合每一个国家的自然、历史、文化和人民。 （作者系伊利诺斯大学政府和公共事务学院资深教授，电子邮箱nowlan@ad.uiuc.edu。陈蒙编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