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烟云和家庭恩怨

　　■文/王晓云

　　电视剧热播《京华烟云》，全国为之震动。看完电视我仍意犹未尽，找文字著作来看，吃了一惊，原来是部五六十万字的长篇，原文更是由英文写成，那样的字符串，恐怕要百万之巨吧。壮哉，林语堂先生！

　　电视剧《京华烟云》，就像它在各处媒体宣传的一样，讲述了北平曾、姚、牛三大家族从1901年义和团运动到抗战30多年间悲欢离合的恩怨情仇。但原著却并不是这样，林语堂女儿林如斯在书评中说：“小说给人大梦的印象，直可代表人生，而非仅指二十世纪初在北京居住的某两家的生活。”

　　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了。看1940年由张振玉译林语堂原著的《京华烟云》，不由让人感慨万千。故事有那么多的跌宕，不仅安插了袁世凯篡国、张勋复辟、直奉大战、军阀割据等史实，更还有北京城的温婉，中西文化的对仗，战争激烈的烟火，神秘的甲骨文。痴男怨女在这样的背景下，淡淡演绎自己的故事，那不仅仅是几个人的故事，而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春秋家国史，是真正的京华烟云，中国烟云，是一代名儒记录的中国，是我们真心热爱的现实的中国。

　　所以我看到最后，眼泪不觉夺眶而出，看到木兰女儿的惨死，曼娘一家的死，中国在日本铁蹄践踏下的生灵涂炭，不觉流出真实的泪水，以此追寻林先生：“他写到最壮丽的最后一页，眼眶充满了眼泪，这次非为个人悲伤而掉泪，却是被这伟大的民众感动，眼泪再也收不住了！”

　　看林先生写的北京城，让人好一阵沉迷：在那个地方，常人家里也有石榴树，金鱼缸。夏天在露天茶座，舒舒服服地坐在松柏树下品茶；在那个地方啊，在茶馆，吃热腾腾的葱爆羊肉，喝白酒，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卖浆者流，摩肩接踵；有令人惊叹的戏院，精美的饭馆、市场、古玩街、庙会；有什刹海的马戏，天桥的戏棚，穿旗装的满洲女人和来自塞外沙漠的骆驼队……我简直被这样的场景陶醉了，这哪是电视剧里拔剑张弩的家族恩怨，而是生活，是历史，是我们对人生的怀念。

　　幽默的林语堂处心积虑怀念那个时代，他在文中写道：银幕上演一个穿夜礼服要去交际的妇女，台下一个老绅士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观众大声说：看那些洋女人！上半身儿满满的，却毫不遮盖；下半身儿空空的，却偏要遮盖。当他受了洋人奚落后，立即又用英文全说了一遍，洋人大惊……他还让人物评价小脚的优劣，比如可以帮助臀部的发育，巾帼女子木兰竟然对男人娶妾怀着那样的兴趣。

　　这是一部情趣盎然的小说，就像林语堂豁达幽默的人生，在风云际会的岁月之后，依然对我们眨着智慧的眼睛。他热爱民众，首次用英文写作，就是《吾国与吾民》，在欧美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所以，电视里的京华绝不是完整的林先生笔下的京华，他的书远比快餐似的电视剧更为深广与丰赡，就像林先生小说中的总结：木兰那年逃义和团和外国兵，那是遥远的过去……他们觉得自己的故事就像在永不改变的古老北京的一个刹那，是时光的手指自己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