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边缘人的早餐问题

　　吃早餐是件我永远也解决不好的事情。小时候，我们那里的农村不吃早餐，大概十点到十一点钟左右吃一餐，早餐与午饭二合一。很少有人“过早”，即便有这想法也不过是重温昨日的剩饭剩菜罢了，从小受的饮食教育里，早餐不是个问题，可以摆在议事日程之外。

　　但后来发现不是这回事，营养专家无限关爱地告诉我们：早餐要吃好。是营养好还是味道好？没空跑去咨询营养专家早餐应该如何搭配，如果最科学的搭配偏偏不适合个人口

　　作为幸福的单身汉，自己是很难下厨乒乒乓乓演奏一番交响乐，然后满身油烟味地坐着自个儿没胃口地吃早餐。这一番厨房里的“晨练”下来，加上洗刷碗碟，半个小时就没有了。还不如在外面解决，二三块钱就可以省掉这半个小时。一寸光阴一寸金哪，半个小时就是三十寸金，比花掉的钱赚多了！其实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时间问题，作为一个基本生活在电脑中近乎虚拟的人物，我过的也是近乎虚拟的生活。早上九点或十点钟起床，搞好身体的环境卫生，早晨已去三分之二或二分之一了，若吃早餐，午饭就没胃口可言，若不吃早餐，又会挨饿一二个小时。作三秒钟决策，不出意外，我往往会放弃下楼吃了再爬上楼来的选择。打开电脑，以精神食粮代替物质食粮吧。

　　后来慢慢琢磨出一点：凡早餐问题没有解决好的人，大多是整体生活未解决的人，在一种规范化生活中如鱼得水者，早餐压根儿就不是问题。只有我等社会少数者、边缘者才会有吃与不吃、吃什么的伪问题。曾在去年的《新周刊》上读到一个关于武汉早餐的专题报道，热干面、包子、粉汤面、豆皮……让对小吃一直非常有兴趣的我口水直流，心想武汉人真有福气，起了床就可以大饱口福，这篇报道最终促成了我离开贵阳跑武汉来生活的重要原因之一，心想到了武汉，早餐问题应该没问题了吧。

　　到了武汉之后终于想通了，早餐可是为正常工作的社会主义建设者们准备的，像我对GDP增长没啥贡献的社会边缘人，就算早餐一条街开到自家厨房里，还是无福享受。《新周刊》图片中的那位大哥可比我强多了，人家边骑着自行车上班边享受早点：左手握车把子，头昂起，右手拈着一根油条从上往下塞，颇有点灌篮或灌肠的气势。瞧瞧人家，可是在赶往火热生活的路上一路狂奔，享受早餐理所当然，而我这样的“坐家”，只剩下流哈喇子的份。不过后来也想通了，我能享受正常人不能享受的懒觉，也算比较公平吧，鱼和熊掌的问题也。如果兼得鱼和熊掌，只有在睡懒觉时做梦吃早餐了，但这种早餐恐怕越吃越瘦。

　　有一回痛下绝心，早点起床去武汉大名鼎鼎的早餐一条街“户部巷”饱饱口福，可是出得门来时已是八点多钟，一哥们提醒我，“赶过去恐怕人家连门都关了。”好不容易赶早出趟门，岂可善罢甘休？打的去罢，打的二十多块钱赶到那里，天使姐姐保佑，还赶得上热火朝天的早餐市场尾声。于是，粉汤面、豆皮、生煎包，我一口气吃了三种，只能腼着肚子走路，像只企鹅。

　　回去算了一下账，去吃早餐的车费都比早餐贵上好几倍，I服了me。

　　■梦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