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律师患“案源恐惧症”

　　不久前，被称为国内第一个个体律师、43岁的张涌涛因积劳成疾在京去世，让人们开始关注律师这个群体的健康状况。北京市律师协会对律师的体检报告显示，5000多名体检律师中，合格者仅有134人，而病因主要来自“心情紧张”、“精神压力过大”等。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七成律师都或轻或重地患有“案源恐惧症”。

　　现状

　　心情紧张压力过大

　　体检多为血压血脂异常

　　今年6月，北京市律师协会向媒体公布了本市律师的体检报告。报告显示，参加体检的大部分律师年龄在20至40岁之间,其中男性律师2929人,女性律师2568人。所有体检结果均正常的人仅有134人,占总体检人数的2.44%。异常情况集中在血压异常、血脂异常、脂肪肝、眼科异常等。

　　在分析汇总结果时,医生提到最多的疾病原因是:“心情紧张”、“精神压力过大”、“体力活动减少”等。最多的建议是:“注意劳逸结合”、“坚持有氧运动”、“坚持健康生活方式”、“生活规律”、“睡眠充足”、“劳逸结合”、“心理平衡”等。张燕生律师认为，白领工作压力大是普遍的社会问题，而律师是白领中的精英，比起一般人要承受更大的工作和精神压力。每天工作15个小时是很多律师的常态。紧张的工作节奏带来的心理健康问题也因此比较突出。

　　原因

　　压力一：为找案源内心焦虑

　　20%的律师掌握着80%案源，收入直接取决于案源的多少

　　《法制日报》报道称，20%的律师掌握着80%案源，这意味着80%的律师每天都要为揽不到案子而焦虑。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七成律师为案源而忧虑，个别律师甚至因焦虑而萌生自杀念头。对案源的压力感受又和律师自身的资力、社会关系和积累的人脉有着直接的关系。

　　据了解，律师的收入分配呈现金字塔状态，而收入直接取决于案源的多少。知名律师在多年的律师生涯中积累了大量的客户资源，年收入上百万、甚至过千万。他们的危机感比较小。中等律师人均收入二三十万元，他们认为随着律师队伍的高学历化和从业人员的不断增加，业务领域越来越专业，争取客户的难度越来越大。那些入行时间不长，还没有形成自己的客户源的新律师有的只能维持生计，其心理压力和危机感最大。

　　王君正律师告诉记者，他最大的压力来自案源。“目前90%以上的律师事务所都是提成制，因此找不到案源就意味着没有收入。”他说，律师寻找案源的方式还处于比较原始的状态，主要依靠社会关系网，往往都是通过家人、朋友、以前的客户等关系介绍，跟朋友或客户联络占了律师很大的精力，律师的工作在某种程度上成了销售人员，而这往往不是律师的长项。

　　压力二：遭当事人不满发泄

　　如果案件败诉会认为律师水平差，遭到当事人纠缠、袭击并不鲜见

　　今年9月6日，51岁的席振和律师在密云法院门口遭到三名不明身份男子手持镐把殴打，致使他的双腿及手部3处骨折。原来，在一起债务纠纷中，被告将不满情绪发泄在作为原告代理人席律师身上。对方曾匿名恐吓称“你不能代理那起官司，否则灭了你！”据了解，律师遭到当事人袭击的事情并不鲜见。接受采访的另一名律师也坦言说，他也接到过对方当事人雇人打的恐吓电话。

　　王君正律师说，律师的另一大精神压力要来自于当事人。一些当事人在诉讼过程中心态急躁，反复打电话催进程。另外，对被告甚至是司法机关的不满情绪都发泄到律师身上。“律师决定不了案件的结果，可当事人并不这么看。如果案件败诉，他首先会认为律师水平差。刑事案件中的会见难，当事人也会认为律师无能力。

　　压力三：合法权益难以保障

　　遭拒绝、挨白眼、受夹板气，各方谁都不敢得罪

　　沈腾律师则认为，导致他心情不畅快的主要原因是在办案过程中，律师的正当权益有时不能合理地得到保障。比如，司法、行政机关会人为地设置一些障碍，有时立个案会跑好几趟，而当事人会认为是律师无能，让律师受“夹板气”。王律师也举例说，在他代理的一起经济纠纷中，受理案件的广州法院同意律师可以去阅卷，但是他飞了四次广州最终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还有律师抱怨，一些法官的脸色很难看或在法庭上怒斥律师，有时甚至不给律师说话的机会，自己受了气也不能发泄出来，因为必须要和法官搞好关系。“当事人和法官，谁都不敢得罪。”

　　沈腾律师还指出，由于律师资格是通过司法考试获得的，忽略了对道德、能力的考核，使得很多没有能力的律师也进入律师队伍。出于生存压力，他们会采取低收费或者乱承诺等不正当竞争方式，给高水准的律师带来竞争上的压力。

　　建议

　　变合伙制为公司制

　　律师事务所的发展方向应是聘用拿薪水的律师

　　在11月初召开的第五届中国律师论坛会上，有律师炮轰“提成制”，在律师界引起极大震动。反对者认为提成制不利于律师间的业务合作和新律师的培养，律师间为争抢案源而互相诋毁。其次，不利于律师事务所内部专业化分工。有的律师一旦得到案源，不论是否属于自己专业领域的，都硬着头皮办下去。此外，提成制导致律师更注重于对金钱的追逐，社会上因此出现收费不办案、为接业务而乱承诺等黑心律师，使得律师的社会评价降低。

　　目前，律师事务所大多数是合伙制。很多律师是在单干，只挂靠某个事务所，由自己找案源，每年向律所缴纳一定管理费。因此，案源成为生存的压力。有律师建议应增加公司制律师事务所。在律师事务所内部设立各个部门，负责承揽案源、不同类型案件办理、内部行政管理、广告宣传、监督等方面业务。这样一来，将包括合伙人在内的专职律师从内部管理与办理业务两头疲于奔命的境地中解脱出来，律师只管办理案件，其他的方面就由经理来负责。北京市律师协会有关人员也表示，将来律师事务所的发展方向应该是聘用拿薪水的律师。这样，律师就有更多的精力去办理业务，钻研业务知识，提高案件质量，也大大减少了律师的执业风险。

　　晨报记者 颜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