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儿子

　　王国伦

　　黄昏，像一盏耗尽油的灯。弥留之际的老汉姜连生，孤身一人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周围像要凝固了似的。本来，病房还有两个病号，都是女的，看到姜连生病成这样，害怕，回家去住了。姜连生嘴上时不时地呼唤着儿子姜润。老伴知道，他是想儿子，是等儿子。姜连生就这么一儿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儿子在沿海一座漂亮的城市当交警。不然，按

　　姜连生老汉又喊儿子了。老伴弯下腰，附在他耳朵边说，快了，小润快回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老汉似乎听懂了老伴的话，平静了不少，但是，还是处于昏迷状态，嘴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太阳像喝醉了酒的汉子，歪歪倒倒地坠入了山谷。黑暗一点点侵入病房，恐怖也一点点升起。

　　一个25岁的警察闯进病房来，指着邻床问他妈呢。姜连生的老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老伴喊儿子，儿子。警察一听，知道老人家喊错了，见老人家眼不睁，他问姜连生老伴，她告诉他，医生前几天就已经给老伴下了“死刑判决书”。这时，他才知道老天留给老汉的时间不多了，老汉只是在等儿子。于是走过去，俯下身子，轻声说老人家，你喊我吗？姜连生一把抓住警察，喊着儿子。警察说我是你儿子，你安心养病吧。

　　夜色渐渐浓了。在姜连生老伴的催促下，警察几次试图把手从姜连生手里抽出来，都没有成功，一方面是老汉把他的手拽得很紧，一方面是他实在不忍心熄灭老汉唯一的希望之火。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午夜的钟声响了，老汉没有松手的意思，警察也就完全放弃了抽出手回家的想法。他索性就这样让老汉拽着，时不时地应着老汉的话说我是你儿子，爸爸，你会好的，慢慢就会好的。

　　大约在凌晨三四点钟，警察睡着了，等他醒来，老汉已经走了，他才从老汉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站起来，向老汉行了个军礼！

　　网络编辑：李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