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你究竟在哪里哭“？

　　□易禹琳

　　时间能证明什么？它能让一切灰飞烟灭？能消灭历史的罪证？能抚平内心的伤痛？在“北京人”头盖骨化石面前，它是如此无能为力。

　　50万年，“北京人”在一个叫周口店的荒野里寂寞地沉睡了至少50万年了。50万年能让多少沧海变成桑田？却没有改变“北京人”的期待，1929年12月2日，它终于等到一位叫裴文中的中国古人类学家来把它唤醒。这一发现，一下就把最早的人类化石历史从距今不到10万年推至距今50万年，全世界为之震惊。从此，中国的孩子在人生的第一本历史教科书上，把这位眉骨粗大、鼻子扁平、嘴巴突出的“北京人”认作了自己的祖先。

　　“北京人”安详地躺在北京协和医院的保险柜里，被中国科学家当国宝一样研究珍藏，它以为岁月从此会如水一样缓缓而温暖地流走。然而只过了12年，它的命运就被改写。1941年12月，在日本的炮火轰炸下，中国科学家心急如焚，多次协商交涉，决定把“北京人”头盖骨转移至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暂存，就在转移途中，“北京人”神秘失踪，下落不明。这一天是1941年12月8日。

　　也许本不应该让“北京人”离开自己的祖国背井离乡？那么它的失踪就不会成为中国人的世纪之痛？有多少国宝在战乱中被掠夺，但也必竟在某个国家的博物馆觅得一席之地，供人们参观。唯独“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却消踪灭迹。有多少人在寻找它，64年过去，却只证明徒劳无功。

　　此刻，“北京人”到底在哪个地方哭，哭自己暗无天日的命运，哭一小撮人类的贪婪愚昧？但它也应该在某个地方笑，因为它的祖国一刻也没忘记它。1998年秋天，以“北京人”发现人之一的贾兰坡为首的中国14名院士联名发出了一份“让我们继续寻找北京人”的呼吁，2005年7月2日，寻找“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工作委员会在北京成立，掀起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搜寻行动，并得出结论：遗失的“北京人”头盖骨最有可能在日本或者我国国内。10月24日上午，在周口店遗址，新书《双X档案——北京人失踪和阿波丸沉没》作者李树喜，出示了他20年来调查得来的有关北京人的原始情报和证据，宣称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很有可能随日轮“阿波丸”沉没在中国海域内。

　　真的，“北京人头盖骨”遗失事件会和1945年4月1日发生的神秘的“阿波丸”沉船事件有关？一个是全世界关注的文化文物奇案，一个是二次世界大战最后一个未解之谜。一个是中国人竭力要寻找的真相，一个是日本政府一直想隐瞒的事实。时间再次在这里显示了它的威力。它并不能充当掩盖真相的帮手，反而一次次冲刷附着在上面的沉沙黑泥，让真相显示它本来的面目。

　　也许，冥冥之中，“北京人”头盖骨在默默守护着60年前无辜葬身太平洋海底的2008个日本冤魂。但这一切是真的吗？也许真相的最终揭示不用等待太长的时间，因为有民间打捞组织在准备行动。这一次应该有别于1977年的仓促打捞。这对“北京人”头盖骨和寻找它的人来说，真是一个沉重的时刻。

　　“北京人”，你真的在大海深处哭吗？

　　【“北京人”离奇失踪】

　　1929年，中国古人类学家裴文中在北京周口店发现了一颗完整的头盖骨，这就是“北京人”头盖骨。1936年11月，一位学者贾兰坡在周口店又找到3个完整的“北京人”头盖骨。贾兰坡属于中国地质调查所新生代研究室。因为该研究室与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合作关系，这些化石便委托在协和医学院的基金会代表魏敦瑞保管。

　　但转眼，1937年“七七事变”，日本侵略中国，1941年1月10日，原中国地质调查所所长翁文灏直接写信给美驻华大使詹森，希望能把“北京人”化石暂存美国博物馆。但大使婉言谢绝。

　　中方一再申请，美方一再婉拒，随着局势恶化，1941年11月，蒋介石点头，允诺“北京人”标本出境。美国方面也终于同意。1941年12月5日清晨，以私人行李的性质，由海军陆战队护送，装运“北京人”化石的两个箱子登上专列开赴秦皇岛，搭上“哈德逊总统号”邮轮赴美。然而12月8日上午，日军突然袭击美军列车，美军陆战队军事人员全部成为日军的俘虏，物资和行李成为日军的战利品。

　　“北京人”头盖骨就这样丢失。

　　【阿波丸号的沉灭】

　　1945年4月1日深夜11时，美国的查里•拉福林舰长率领“皇后鱼”号在台湾海峡上巡逻，发现一艘巨轮以每小时超过33千米的速度前进。多次警告无效，拉福林发出命令：“鱼雷攻击”，三声巨响，3分钟时间，巨轮在大海上消失。2008人全部葬身海底。

　　救上一名幸存者是一名日本厨师。拉福林才知道这艘巨轮叫“阿波丸”号。而它在1944年12月3日，美国曾承诺绝对保证日本运送人道主义物资（把美国和盟国救援物资运送到日方控制区的俘虏和平民手中）的船只的安全。“阿波丸”号就是这样一艘“绿十字”（和平）船）。

　　美国立即就此事件与日本交涉，并同意战后赔偿，拉福林受到美军事法庭的制裁。然而“阿波丸”号疑点多多。为什么一艘万吨巨轮在几分种之内沉灭，甚至连呼救信号都没发出？在新加坡用26辆卡车分装到船上的几百件木箱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号称“和平船”还装载了兵器、弹药、飞机零部件数千吨？为什么违反规定超载了2000余人？

　　日本政府的反应更是令人存疑，在向美方提出的遇难人员数字是2003人，比各方认定的少了5人。对船上9000多吨货物说不出具体物品的种类和价值。战后，日本又同意放弃赔偿。一名专门调查研究“阿波丸”事件20年之久的美籍日本人福密石要求看档案的时候，美国人积极协作，日本却以各种借口没有提供任何资料。

　　1977年中国打捞“阿波丸”号，发现其船首处断为两截，分析：船长在紧急关头启动了自爆装置，是它与鱼雷的爆炸形成巨大的合力，从而造成巨轮在3分钟内毁灭的命运。

　　为什么日本人想把“阿波丸”号永远封闭？

　　【尼克松来中国的见面礼】

　　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首次访问中国。把一份特殊的见面礼送给了中国领导人，就是关于“阿波丸”沉没在中国海域的情报。据称，有关情报“是通过人造卫星探知的”。

　　“文革”后期，美国人又写信给当时中国最高领导华国锋说“阿波丸”装有黄金40吨，白金12吨，工业金刚石30公斤，珠宝、工艺品40箱，以及大量纸币、证券。……希望允许美国的公司参与沉船的打捞工作。

　　联邦德国表示愿意提供打捞的全套深水设备，条件是，分取“阿波丸”打捞成果的5％。

　　日本官方人士和民间友好团体，也一再向中国提供资料，说船上特制了三个金库———保险柜，专门装载贵重的物品。

　　战后几年时间中，日本以及台湾省的几家公司曾多次在台湾海峡进行过“阿波丸”的寻找和打捞活动，都未能成功。

　　沉船在中国的打捞

　　1976年，各种国际机构、国际人士纷纷向中国方面吁请寻找和打捞“阿波丸”沉船的时候，中国人的的确确不能再沉默了。

　　1977年，一项后来被确定为代号“77•13工程”从此启动。

　　当时担任中国人民打捞公司总经理张智魁任指挥。

　　1977年5月1日。张智魁在水深70米的福建牛山岛东10.99海里、方位100.3度位置发现“阿波丸”。

　　中国人独立操作，回避了国际合作，投入了数千万的财力，600多名潜水员作业6138人次，1000多公斤的尸骨打捞上来了。共捞货总量5000多吨。其中3000吨锡锭卖给香港一家公司，获款5600万美元。

　　1980年1月，由于各种原因，打捞工作仓促结束。

　　【“北京人”在阿波丸上？】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方得到美国翻译整理的数百万字旧档案，是一张1977年的复印件：“推测阿波丸装的40箱物件中有可能包括古代“北京人”化石，当谈到船内的贵重物品时，写道“据确实报告反映，这些都是在战争期间，日本政府占领了中国之后，从中国偷运出去的。”

　　据协和医学校当事者的回忆，当时日本人专门到医院查找头盖骨，并讯问了很多人，他们猜测日本人已经得到了化石而故意这样做的。“阿波丸”的唯一幸存者曾经作证，“阿波丸”在途经台湾时，装了货”。1977年在船上打捞出的物品中有伪满洲国内阁总理大臣郑孝胥去世安葬公赠给后人的文物。说明船上确实装载了中国人的东西。长春博物馆的老职员记忆，1942年6月，驻满洲第1方面军司令官山下奉文从博物馆掠走了大量珍贵文物南下。山下奉文的行踪和“北京人”失踪装载上了“阿波丸”的信息契合。

　　找到“北京人”有助基因研究

　　有关专家表示，“北京人”头盖骨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北京人”头盖骨是20世纪初发现的，当时高科技还没有发展起来，只能通过解剖学对头盖骨进行结构方面的研究，时代判断是依据地层学进行的。现代高科技手段发展迅速，如果能够寻找到“北京人”头盖骨，包括同时丢失的山顶洞人的有关资料，利用分子人类学等新的研究方法进行研究，不但能够解决人类起源和发展过程的问题，对于和现代人有着直接关系的基因构成和遗传优化的发展都有着重要意义。

　　【化石遗失清单】

　　据了解，1941年丢失的化石主要有：北京人头盖骨5个；山顶洞人头盖骨3个；北京人头盖骨碎片数十片；北京人牙齿近百颗；北京人的残下颌骨13件；北京人的上锁骨1件；北京人的上腕骨1件；北京人的上鼻骨1件；山顶洞人盆骨7件；山顶洞人肩胛骨3件；山顶洞人膝盖骨3件，等等。

　　摘自《双X档案———“北京人”失踪“阿波丸”沉没》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