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跑“部”“钱”进的发生机制

　　□张培元李金华审计长日前在谈到对预算资金审计监督时指出，现在各省市区、地级市甚至县都在北京设立办事处，有些驻京办首要任务就是跑“部”“钱”进打探消息，看哪里有钱和项目，然后写报告找关系，很多问题由此产生。他幽默地对“跑”字作了一番另类解读：“跑是一个足字旁，还有一个包，要带包去跑。谁跑得多，部委情况了解多，就可能多获得一些拨款。这存在很大随机性。”

　　少数地方政府驻京办，竟成了夹着包游说部委官员争取项目资金的“贿赂办”“腐败办”，其功能被异化到如此地步，让人唏嘘不已。近年地方驻京办官员陷身腐败高发区：如河北省政府驻京办主任王福友贪污受贿被判无期徒刑，江苏省政府驻京办主任吴廷祥涉嫌三罪被起诉，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驻京办副主任李一洪犯贿赂罪被查办，还有广州、沈阳、大庆等市的政府驻京办官员相继被判刑……这么多地方政府“经济特使”频频“犯事”，正应了那句民谣———“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本身就是向别人行贿送礼的主儿，引诱别人腐败，自己却硬充清廉，可能吗？

　　跑“部”“钱”进的潜规则，孕育出了驻京办腐败这个社会怪胎。

　　是不是撤掉所有的驻京办，就能包治百病？非也。

　　一个月前，广西壮族自治区招商局综合处处长唐献文、亚太处副处长宋翠珍等人，因为涉嫌倒卖汽车、非法获利1000多万元而相继被抓，社会上由此引发了“处长腐败现象”之热议。按说这几位官员心肠够黑了，然而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该招商局一位处长坦诚相告：“（国家部委的）处长权力很大，我们每年节假日上北京送礼请客，主要是和各部委的处长们打交道。”尽管没有驻京办这个“送礼根据地”，节日腐败并没受影响。省级厅局里的处长向国家部委的处长们请客送礼，仍与跑“部”“钱”进的潜规则有关———只要能跑来批文指标，于公则是一种莫大的政绩，于私则有了更多可以兜售的稀缺资源。如果不管好上级机关官员手中的权柄，从制度源头限制审批官员的自由裁量权，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能送礼的地方能在公共资源配置中占有优势的怪现象，就不可能根绝。

　　驻京办腐败和国家部委机关存在的“处长腐败”是表，某些国家机关预算外资金管理粗放、项目审批缺乏公开透明、经办官员自由裁量权过大才是本。不断蔓延的跑“部”“钱”进现象，其实是传统“熟人社会”中规则制度让位于人情血缘（或者地缘）关系的现实投影。如果不对跑“部”“钱”进潜规则的发生机制予以彻底清算，仅仅撤掉了几个驻京办，偌大的京城，那么多宾馆旅社照样能成为送礼行贿者的寄宿地。

　　如何根治跑“部”“钱”进现象？李金华审计长开出的药方是，细化预算费用，逐步减少专项的转移支付金并规范管理。对此全国人大和国务院已经采纳。笔者以为，还得从管人入手，只有将所有公共权力运行纳入公众监督视野，下级向上级部门进行的所谓“政府公关”消失，跑项目、跑资金、跑计划、跑审批这样的制度外之“跑”才会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