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栋 一本杂志和一个理想

　　“别写我了，写写《律师文摘》吧”。孙国栋递过来两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打开一看，一个信封里装着的是五本《律师文摘》，从2005年第一辑到第五辑；另一个信封里装着厚厚的一叠用A4纸打印的材料，是《律师文摘》自诞生起四年来的卷首语和编后记。

　　4年前，孙国栋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办了《律师文摘》，现在是该杂志的主编。“曾经在中国律师报干过几年，比较喜欢律师这个群体，有一点点律师情结。”孙国栋说，

　　“当时我们五个人每人出了五万块钱，后来还继续追加，创办后的三年多时间里我们一共赔了四十万”。损失的数额对一个大企业来说也许只是九牛一毛，但它已足以压得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个普通家庭喘不过气来。尤其是那一年，孙国栋的孩子才两岁，嗷嗷待哺。回忆起来，孙国栋认为是理想和学界一些师长的鼓舞让他挺了过来。他那篇“秋天不是我们收获的季节”的编后记见证了那段艰苦岁月：“我们顶着经济的压力和精神的孤独，仍在举步维艰地跋涉着。我们已经体会到，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坚持理想主义是多么不易。所幸的是，总有一种声音令我们感动，总有一种力量使我们不敢轻言放弃。”

　　严冬似乎已经过去———一些有见识的律师事务所正伸出援手，而北京、上海、重庆、浙江四地的律师协会则出资赠阅，保证区域内每个律所的案头上都有《律师文摘》。《律师文摘》正从学者们的书斋中走向律师群体，走向市场。如果说孙国栋把有社会责任感、公共关怀心，观念信仰与自己一致的学者们对自己的肯定与帮助看作是理所当然的话，那么他对律师们的支持则更为心存感激。感激不仅仅是因为经济上的支持，更多的是因为得到了那些尚未从为利益驱动而夜以继日地工作的惯性中回过神来的律师们的认同，这本杂志在律师界无人喝彩的局面正慢慢地被打破，孙国栋为此而感恩。

　　《律师文摘》里所有的编后记均由孙国栋执笔。他有时感性得似不食人间烟火：“夜半醒来，居然枕着雨声。久违了，那熨帖灵魂的天籁”；有时又沉重得让人叹息不已：“由于法治传统的缺失和理论积累的匮乏，以及律师殊少对自身社会定位、职业性质和历史使命进行哲学思考，中国律师仍未整体跨越‘原始积累’阶段，急功近利、浮躁虚夸甚至庸俗市侩之风弥漫业界。”

　　但眼前的孙国栋却少了许多理想主义者特有的清高、孤傲与激进。平时每期送审的文章，总有几篇过不了关，而那几篇往往是孙国栋的心头所好。在以前，他也许会据理力争，而现在，他已经学会妥协，学会接受现实。甚至有爱护《律师文摘》的律师朋友投书指责，“早期选择的文章以突出思想性见长，无奈好比捏着鼻子灌药，读者不服，近来几期也有技术性文章入选，措施就好比哄孩子服药，用糖水引诱。在生存的压力之下，富有理想精神的孙主编国栋也开始默认屈服了。”《律师文摘》全文照登不误。孙国栋对此只淡淡的说：“实现理想也要讲究策略，我不奢望理想的实现能毕其功于一役。”

　　孙国栋将自己的住处取名为“安贫居”，想是取自“君子固穷”之意。这位以“君子”自勉的已经有点“京味”的男人，守着他视同孩子一般的《律师文摘》，正在为理想的实现而继续默默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