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忍受夫妻AA

　　陈娉舒

　　港剧《鉴证实录》里，大龄男曾家原邀大龄女聂宝言一起去浪漫餐厅，彼此原本情愫暗生，不料男方优惠卡失效，男方痛呼“这饭好贵”，女方闻听此言，脸色悄变，坚决AA。本已渐行渐近的两颗心就此大踏步走开，情感路此后走得好辛苦。

　　同事经年累月一起解决午饭，起初争相买单，继而，细心人士发现，账单永远落在侠义人士手中。饭再这样吃下去，必有人受累有人轻松，如此不公，欢聚总不能久长。此后，每饭毕，总账一报，人数一点，三下五除二，嘴里就算还喝着最后一口汤，各自腰包也绝对自觉掏出，这边数钱，那边斗嘴，欢欢喜喜相约下顿。严肃职场，倒是多了一分乐子。

　　同样是AA，前者疏远了一对相爱男女，后者却让同事们“紧密团结在以饭局为核心的餐馆周边”，加盟人数逐日庞大，椅子碗筷逐顿添加。

　　这一疏、一近，关键在：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在我看，亲密男女一旦沾钱就A，二人亲密度也就基本“密”不到哪儿去。当然，这仅仅是我的信条。贯彻AA的夫妻，我认识的就不少。

　　多年以前，认识的一位大龄才女嫁作人妇，据说他们走到一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做婚前公证。那时我年岁尚小不懂何谓公证，待搞明白，就怎么都想不通：婚了，说明爱昏头了，爱昏头了，不就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非弄明白你有多少钱我有多少钱再考虑搭伴过日子，这般清醒劲头，更像是合伙做生意。

　　不过，“围城”里的AA，形式、松紧程度，却也不尽相同。

　　朋友A跟老婆收入势均力敌，A买了空调、洗衣机，彩电、冰箱就归老婆解决；朋友B当年收入不比自家的外企太太，太太一声令下：“雅阁”你买，孩子费用我负责。这类人家，男人给女人或者女人给男人买项链手表之类奢侈品，就尽可自豪狂拍胸脯：是老公（老婆）我给你买的哟，纪念意义深远了去！出外就餐买单，也多半由男人出手，当聪慧主妇的，男人在外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以上属于宽松型AA制。恐怖的是那些锱铢必较型：买把青菜买块豆腐，回家还得紧脋饬着扒拉算盘，本月账目支出你摊多少我出多少，言语间没准就带出一串不谐音符———“那天请你吃肯德鸡你还没给我钱”，“那我还帮你买了烟呢你咋装傻？”

　　日子要这样过，我宁愿一头撞死。

　　我家所有财务收支，实施不折不扣的混沌原则，谁让我们AA，我们跟谁急。

　　先前没贷款买房的那些年，有限几个闲钱存银行，绝对只写老公名字———写谁的就是谁跑银行谁受累，我还落个轻省呢不是。买辆经济型轿车，那也落老公名字，这样年检测尾气上保险缴养路费就全是他的事啦哈哈。这两年贷款买房，家中财务更是双双毫无争议地贯彻坚壁清野政策：除各自工资卡，存折信用卡借记卡一个不剩坚决取缔；仅剩的存折，命运也只两个，不是密码共知，就是户头空空———两个人的工资定期统一归拢用于偿还房贷之用。

　　绝不让双方缺零花钱。零花钱就随便扔在彼此都知道的地方，想用就取，无需打任何形式的招呼。相反，彼此常常举着一把钱追着往对方手里塞：拿去拿去，省得你手头没钱请客尴尬。

　　坚决贯彻共同逛街原则，无论物件大小想进家门充当“第三者”，须双方共同在场实施表决权。当然，当然，这下子也有些许乐趣缺乏，比如说，再没有给对方神秘礼物的惊喜时刻———哪个物件不经双方同意不得购买；再不能像AA夫妻那样拍胸脯扬脖子说“这可是花我的钱给你买的！”自然咯，好处也是很多的，比如说，事后后悔的消费冲动，在我家基本绝迹。“longlongago”的十几年前，跟当时刚刚做我男友的他逛西单，看上了一件文化衫，15块一件，他要蓝的我来绿的。结账时他只掏出15块，我暗自吃惊兼极端不快，却是不动声色也赶紧掏钱买单，在收款员诧异眼神下我们携手离去。在此后我们一起出门永远只带一个钱包的这十几年里，每每拿此事算旧账，他却回回有话说：于他，印证了他绝非为初识女子胡乱花钱之徒；于我，考验出一个不以钱物挑男友的好老婆———由此开始，此后日子，永不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