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俗共赏　境界超逸（书画家·作品选粹）

　　邵秉仁书赠书友联

　　邵秉仁先生是我的长辈，他与我父亲相识也有20年之久了。我喜欢研究文学创作，而他在工作之余钟爱书法艺术。茶余饭后，我曾经有幸在他的书房品读到他的最新创作，聆听他对书法艺术的见解和思考，也能经常欣赏一下他那丰富的书画收藏世界，诸如于右任、谢无量、沈延毅等大师的作品等等。一方面让我开阔了眼界，另一方面从文学的角度看也颇有收益。况且，邵秉仁先生独立的书法艺术思想也时常在感染和熏陶着我。

　　邵秉仁先生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特约研究员。他曾任中共锦州市委书记，以及国家体制改革委员会的副主任，现为国家电力监管委员会的副主席。他在工作之余，长期临习历代名帖，上追二王，下法宋、元，近年又借鉴于右任、谢无量等笔法。曾面聆于当代欧阳中石、大康、沈延毅等大家，并与一批中青年的书家为友。他善行草书，飘逸俊秀，结体凝炼。其作品曾多次入选国家级展览，且收藏于人民大会堂及部分博物馆、纪念馆和名胜等，并著有《邵秉仁诗文书法集》。

　　我不擅书法，但经常耳濡目染，故对邵秉仁先生的书法有了深刻印象。他平易谦虚，为人大度，喜欢让别人对他的作品品头论足，好话坏话都能听得进去，愿意听取一些不同的看法，他认为这样对提高作品的水平有好处，谓之海纳百川。

　　古往今来，书法界存在着所谓的文人书法，它是中国书法史上区别艺术风格和作品格调的一种界定。所谓文人化书法，即先为文人后为书家，或者是由于作者学问积累深厚而通过书法的形式表现出来的作品风格，也或者是从事书法活动的同时通晓政治、经济、哲学、文学以及艺术等。晋代以来，以二王为代表的文人士大夫的书法，已经显示了文人化书法的特殊地位。到了宋代，文人化书法日趋发展，出现了苏东坡、黄山谷，米芾、蔡襄等。他们的作品之所以被誉为文人化书法，除了他们深厚渊博的学识之外，主要的似乎还是他们书法艺术中自然流露的书卷气息，这是一种被学问熔冶锻造、仅属于文化创作的并且带有一定“意”与“神”运动轨迹的表现形式，是书法家的学问修养在书法艺术上的体现。到宋代文人写意艺术观成为时代的审美标准时，书法史上才独尊书卷气，故而形成了书法史上的文人化倾向，书卷气也成为中国文人化书法独尊的传统风尚，它一直延续至今而不衰。中国书法的文人风书卷气已经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审美趣味与习惯，也即雅俗共赏。

　　从文学的视角看，文学应当愉悦于大众，只有人民群众看得懂，并从中有所领悟和受启迪，甚至是体会到一种精神力量，得到了鼓舞和动力，或者说至少有了新的认识上的提高，才能显示出文学的力量。我以为书法也如此，倘若写出的书法让人看不懂，有离奇之嫌，不能说书法不好，也或许是欣赏者眼力不够，但至少是书法作品离广大的观众远了点，影响力和感染力也会削弱。邵秉仁先生深悟此理，他选择了雅俗共赏这一路。

　　应当说从古到今，相当众多杰出的书法家，一直在追寻探索雅俗共赏的艺术之路。邵秉仁先生也试图在纯雅逸与纯通俗之间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创作道路，他重视在传统的积累上不断增厚、拓宽，在雅俗共赏的艺术品格方向上确立自己的面目。从他近期一系列作品中，特别是他前不久出版的作品集中，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对魏晋书风的吸收接纳，不断地在用笔结字及其章法上大胆探索，反复体味晋人韵致、文人气息，从而打下了坚实且又取法高古的深厚基础。在继承二王书风脉络的基础上，他又沿着历史的轨迹，顺势而下，对唐、宋、元、明、清历代帖学大家的作品逐一进行深入的探索和研究。例如他在对宋代苏、黄、米的探索之后，其作品就有了书卷气息；对元人赵孟頫的临习，使作品有了平和简静的基调；对明代董其昌的涉猎，使作品增添了萧散简远；对清代诸家的研究，其作品增加了大气、豪情、起伏和跌宕。

　　雅俗共赏，难在一个“共”字，单从“雅”与“俗”的字面本身，并不能简单地做出好坏的判断。所谓“雅癖”，其实也是极端的庸俗。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对文人画士的孤癖之作，作过尖锐的批评。而习惯上通常容易把“俗”与低层次的审美趣味相联系，比如“甜俗”、“媚俗”等。对于这类偏见，清代书画家邹一桂《小山画谱》专辟“雅俗”一节说得好：“俗眼不识，但以颜色鲜明，繁华宝贵者为好。而强为知识者，又以水墨为雅，以脂粉为俗。二者所见略同，不知画固有浓脂艳粉而不伤于雅，淡墨数笔而不解于俗者。”这段妙语，指出了雅俗之分应从深层次的审美意识中去寻找。邵秉仁先生的书法作品既有着深厚广博的传统渊源，而且还较接近群众的审美需求，使观者易识、易辨、易读、易于理解领悟。书法家认为作品已臻雅之极致还不够，又需人民群众能看懂、易识别，才是上乘之作。邵秉仁先生的书法，二者都具备着。他的这类雅俗共赏的审美指向，完全符合艺术创作的规律，给人以清新，给人以豪情，给人以力量，给人以精神上的享受。

　　邵秉仁先生的书法之所以有书卷气文人风，具有雅俗共赏的境界，除了他对古典范本的长期临习和理性的创作外，他厚实的学识和长期从政经验的积累至关重要。所谓“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在他的身上，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启示和印证。邵秉仁先生爱好广泛，博学多才，对政治、经济、哲学、历史等等，无不倾注心力，可以说他心中积累了一部尤如百科全书般的文化财富，至于他的书法，则是这些财富中一颗闪光的珍珠。

　　邵秉仁先生正是沿着“雅俗共赏”这一审美的主线不断地进行着创作，实现着艺术创造性思想和最广大群众的接近，以更高的艺术境界彪炳于当代书坛。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5年12月12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