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邦{16}

　　思念依然无尽

　　——回忆父亲

　　满妹

　　北京出版社

　　在胡耀邦同志诞辰90周年之际，我们把胡耀邦的女儿满妹撰写的《思念依然无尽——回忆父亲胡耀邦》一书献给读者朋友。书中翔实地记述了胡耀邦同志最后的岁月，作者情感蕴积多年，和泪而成此书，字里行间流淌着女儿对父亲的无尽思念。

　　假如我能挣扎着活到那一天，我没有别的什么请求，就有一条，我来坐在一个角落里，只要给我那么一两支烟，就可以了。我想那个时候，坐在台上的是为我们伟大祖国的四化贡献了力量的人，我向他们表示祝贺……

　　——胡耀邦

　　据《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所述：历时75天的东征中，12个工作团共扩充新兵约8000人。可是父亲记得当时只扩充了3000多名红军，其中有900多人是他带领的石楼工作团招募的。因此，在毛泽东亲自主持的5月瓦窑堡东征工作团总结会上，大家一致认为胡耀邦领导的那个团工作搞得最好。

　　毛泽东听了，向台下大声问道：“哪一个叫胡耀邦？站起来让我看看。”

　　父亲从人群中站起来，毛泽东一看就笑了，幽默地说：“是个幼稚味还未完全脱掉的同志嘛！”然后饶有兴致地向父亲询问“扩红筹粮”的情况，并肯定了他卓有成效的工作。

　　这是父亲第一次直接与毛泽东对话，他们的再次会面则是一年以后了。

　　完成东征任务，父亲又回到共产主义青年团中央，主要工作是参与组织边区的“青年救国会”。

　　著名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在他的《红色中国杂记》中，记载了当时团中央15个领导成员的名单，父亲排在第10位。

　　从保安迁至延安的中国抗日红军大学，1937年1月改名为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抗大。这年3月，抗大第二期开学，父亲被选送入学。

　　这一期抗大，分为大学部和附属步兵学校两部分。大学部有14个学员大队，父亲在一大队学习。一大队、二大队学员都是红军师以上干部，集结着陈赓、罗炳辉、杨得志、张震、何长工、梁兴初、余秋里、张国华、赖传珠等一批著名将领。

　　一大队的队长是陈赓，支部书记是曾任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的父亲伍云甫，父亲是一大队的俱乐部主任。西安事变发生后，中央紧急调遣伍云甫去西安任八路军办事处主任，所遗支部书记一缺，选来选去选到父亲身上。大伙儿都说：“胡耀邦年龄最小，就让他当吧！”

　　父亲在抗大不仅是一大队、二大队中最年轻的学员，且以手不释卷而为众人所知。父亲求知若渴，勤于思考，给包括校长林彪在内的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抗大的教育则使父亲受益终生。在这里，他有幸聆听了毛泽东亲自讲授的100多个学时的《辩证法唯物论（讲授提纲）》。这个提纲的第二章第十一节和第三章第一节，就是后来正式发表的《矛盾论》和《实践论》两部哲学名著。父亲几乎熟读了当时所能找到的有关列宁、斯大林的所有小册子和政治理论书籍，从此奠定了他坚实的马列主义理论和哲学基础。

　　父亲常说自己的理想信念和政治抱负是在延安定型的，而进步最大的，就是在抗大学习那段时间。

　　李昌曾在一篇文章中回忆父亲，说他在抗大一大队担任政委时深得知识青年学员的爱戴，并以善做知识分子工作而闻名。

　　父亲那时萌生了终生执教的愿望。十多年后他由川北奉调进京时曾对大哥德平说：“要问我最想干什么，其实我最想办学，到某一个大学去办教育。”

　　抗大二期学员学习了五个月，卢沟桥事变爆发了。8月间，学员们提前毕业，纷纷走向抗日战场。可是毛泽东却将父亲留下，与另外27名同志一起编成抗大高级班，也叫研究班，仍由父亲任党支部书记。

　　1982年9月，在陪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主席金日成访问西安返京的列车上，父亲也提到了这一段历史。他说：“毛主席经常给我们讲哲学。当时主席讲课有一个特点，每讲一次课就让大家讨论一次，他总是叫我站起来发言。”

　　大约是8月中旬的一天，毛泽东要给抗大学员作报告，事先把支部书记们都找去开座谈会。会上，毛泽东又要父亲发言，父亲便提纲挈领地谈了学员中的一些自由散漫现象，毛泽东听得津津有味。散会后，毛泽东提醒父亲说：“要把党支部的工作做好，我们必须首先办好一份校报。”

　　受了毛泽东的点拨，父亲回到抗大就忙活开了。他自己动手组稿、排版、刻蜡版、校对、油印，一个星期后就出版了第1期校报，报名叫《思想战线》。

　　毛泽东看后不太满意，指出父亲没有写出自己的东西。父亲终生记着这个教诲。

　　父亲随即请毛泽东为校报写篇文章，毛泽东不仅痛快地答应下来，而且很快就交了稿。9月7日，第2期《思想战线》上刊登了毛泽东的一篇文章，就是后来编入《毛泽东选集》的那篇著名的《反对自由主义》。文中所谈的自由主义的各种表现，正是父亲在座谈会上汇报的内容。

　　领袖的支持，给了父亲极大的鼓舞，他不仅挨着个儿地跑遍学员大队，分送这期校报，在随后《思想战线》改名为《抗大》的第3期校报上，他还撰写了读后感式的《论自由主义与反自由主义》一文。

　　这年10月，毛泽东亲自点名，要父亲担任抗大政治部副主任。当时有些人不大赞成，认为父亲资历太浅，年纪太轻，还不满22岁。

　　毛泽东坚持说：“你们反对，我就要他当。”

　　而此后的事实证明，父亲没有辜负毛泽东的期望。

　　1938年4月，父亲调任抗大一大队政委，大队长是苏振华（解放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员）。

　　由于抗日统一战线的建立，中国共产党在全国产生了广泛的政治影响，大批富有爱国心、正义感的青年学生、诗人、演员、作曲家，甚至包括一些国民党将军和官员们的子弟，纷纷经八路军驻武汉、西安等地的办事处介绍，千里迢迢奔赴延安。这使得抗大第四期学员人数陡然增至5562人，是第二、第三期学员的四倍，成为抗大的鼎盛时期。因而，在这一期的开学典礼上，主持抗大全面工作的罗瑞卿兴奋地说：“抗大、抗大，越抗越大！”

　　但是，抗大已经容纳不下接踵而至投奔革命圣地的青年们了。于是中央决定，抗大腾出一部分窑洞校舍，另成立一所陕北公学。主持抗大工作的罗瑞卿亲自扛起镢头，率领学员们到凤凰山开挖新的窑洞校舍，同时将一大队迁到了瓦窑堡。

　　连载·人物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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