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秋辞

　　“风水轮流转”的现象，似乎经常发生，比如气候。我们不难感觉出，这几年的西安，气候是越来越好了。一是居然有了四季，虽不十分明显，但也终究有了暖、热、凉、冷四个字；不像往常，一年就两个感觉：要么生冷，要么死热。再一个变化是，水多了。降雨是经常的，河流在日益充沛，远景是清澈澄晶。这不排除有“轮流转”的因素，但主要还是人为的努力——退耕还林的结果。

　　日前与几个朋友在一别墅里聊天，特别感慨近年来的变迁。“八水绕长安的美景迟早要重现，到了那时，说不定首都将再次迁回长安呢。”住别墅的朋友说，语气严肃权威，仿佛国务院的发言人。照他的逻辑，他都住别墅了，首都还能不迁来！这个问题太大，也太玄乎，我是不想“亲自抓”的，我只来谈谈我对秋水的感觉。

　　水的极至之美，便是“水色”。我们说老了，青春不在了，就生理层面而言，正是指的含水量的下降。不论谁，如果从澡池里爬上来就照镜子，准会发觉自己年轻了十岁，原因正在于这一刻，身上的水多了，于是“有色可赏”了。穿一身旧衣服，雨中漫步，淋湿了的旧衣服就焕发出昔日的光彩。一只蹦跳的青蛙，肯定比一具美女的干尸好看，原因在于青蛙的身体饱含着水分，而干尸却没有。可见水，是一切生命的起源和营养。地球的水面积占了三分之二多，人体的水含量大约也是这个比例，因为人是世界的浓缩，人是一个微型宇宙。

　　品相最好的水，是水天一色，自然是秋水。秋水酝酿出的秋天，其色并非一个“金黄”二字能够概括得了的。序秋虽已来临，而万物依旧苍翠蓊郁。看枫叶，那要耐心待到霜染满山的深秋。不过最让人适意的还是中秋时节了，此时的景致尤其养目，绿树上出现少许的微黄，几片叶子以优雅的曲线，从容滑落，宛如中年人递给你的名片，又似他鬓角的几根白发，给人以特别的丰美感。

　　秋天也是人生的盛季。所谓的“成功者”，也多半属于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太年轻的，没那个资本；年龄太大，又错过了时代。所以秋天是一个美，中年是一个好。

　　方英文（陕西）

　　网络编辑：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