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上的警匪

　　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沿着大运河骑自行车北上，见识过几百里大运河不同的河段：有的地段是正常河流，有的地段已经成了悬河；有些河段宽阔同湖泊，有些河段河床的大部分已经干涸。当年看着大运河，只有历史的亲切和沧桑，从没想到和土匪能有什么瓜葛。民国时期，英国人威拉德·普赖斯与地理学家亨特教授等人在运河上乘船旅行，有过一段和警匪的遭遇，回国后他写了一篇《大运河畔的土匪》，发表在1937年出版的一份杂志上。

　　普赖斯一行乘坐一条渔船从北向南旅行，在一个村庄附近被一支祈雨的队伍吸引，于是靠了河岸，下来观看。普赖斯想拍照，熟悉中国情况的亨特告诉他这是不被允许的，中国人怕照相会冲撞了河神。他们看见主持这一仪式的领导者是一个年轻人，于是上前商量拍照事宜。年轻人并不介意，只是告诉他们，如果雨下不来，村里人就会怪罪他们，甚至可能杀了他们。亨特看了看天空，认为就要下雨了，于是他们快速拍了，在一些老者的强烈抗议下，普赖斯等人上船继续航行。行了一段路程，普赖斯看见祈雨的人们在商议什么，随后，一个人离开了人群，跟着船走起来。船长说，如果不下雨可就麻烦了。

　　亨特邀请跟着船行走的小个子男人上船，那人上了船，报了名字叫李元凯，然后就坐在甲板上的火炉旁边吃炉子上烤着的食物。亨特告诉普赖斯，说这个男人是这一带的匪首，他们也有着警察的职责，也是当地的村民，他在监视着，不过没关系，就快下雨了。

　　当船行过一个叫上浦口的村庄时，一些警察将船拦下，让所有人必须住在镇子里。在镇公所，一行人花了四个小时填写身份及出行情况表格，并接受询问，最后，争论焦点集中在对祈雨的干扰问题上，警长要求普赖斯等人拿出1000美元对因破坏祈雨遭受损失的村庄做出补偿。在亨特要求联络天津领事的情况下，事情被搁置。第二天天亮后，他们被客气地送上船，继续航行。

　　船行出小镇3公里，在一个渡口处，一条锚索横跨运河拦住了去路，船只不得不停靠岸边。一帮土匪从山丘后的村庄里冲了过来，普赖斯认出其中有两个人正是昨天的警察，只是换了装束。一个满脸疤痕的匪首走到近前，亨特邀请他上船喝茶谈判，匪首说：“上马头村想要1000美元的赔偿费”。亨特向对方解释一定会下雨的情况，于是要求对方等到天黑，那时候一定下雨。

　　这个故事皆大欢喜，雨当然是下了，而且土匪还请普赖斯一行人在附近一个小旅店里吃了饭，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宴席，共上了50道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共吃了6个小时。早上起来，雨还在下，土匪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张账单。可这时，文章的翻译出了问题，看来看去，我愣是没明白，到底是土匪解决了账单还是留给普赖斯等人埋单？

　　《江南时报》(2005年12月18日第十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