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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击“黑心棉”黑心链条(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20日07:19 华商网-华商晨报

  

追击“黑心棉”黑心链条(图)

  一个“黑心棉被”加工点内工人们正忙着干活儿

  ■本报记者闻英奇摄

  

追击“黑心棉”黑心链条(图)

  执法部门查没“黑心棉”时,一个卖主坐在地上不肯起

  ■本报记者张墨寒摄随着天气的变冷,“黑心棉”市场变得热了起来。

  自11月份开始,本报就陆续接听到有关“黑心棉”的投诉,本报记者当时曾就沈阳的“黑心棉”现象进行过调查,但囿于多方面因素的制约,当时的调查仅仅涉及皮毛,并未触及“黑心棉”产业的内幕。

  在买与卖的终端市场之间,构建起“黑心棉”整个产业的内部环节到底是什么?“黑心棉”及其产品是如何在市场上流通的?“黑心棉”的产品到底有哪些?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记者脑海中。近日,记者再次走进市场、走进农村,追击“黑心棉”……

  身上痒,起红疙瘩,睡觉时喘不上气儿……

  周林,曾经是沈阳某工地建筑工人,在回到河南家乡后,突然平添了不少“隐疾”。

  遍寻原因之后,周林将罪魁祸首指向工地发放的棉被:“我怀疑是工地发放的棉被造成的,”周林在电话里告诉记者,“盖着棉被睡觉的时候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周林告诉记者,就医后得到的答案是:红色斑点和红疙瘩都是纤维过敏的症状。纤维过敏是皮肤在一段时间内接触了不卫生化纤物的结果,严重者能够导致牛皮癣等皮肤顽疾。

  按照周林的回忆,9月末天气转凉的时候,他所在的工地开始为工人添置棉被,当时发放到每个人手里的都是一床军用棉被,墨绿色,在领棉被的时候,周林记得,“新棉被并不干净,灰大,一抖搂就有灰尘、细屑落下……”

  卖黑的人

  徐某:某杰劳保用品经销部女老板

  店内出售有多种军用棉被,最便宜的是14元一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巷子里每家劳保商店都出售有这种“黑心棉被”

  10多元就可买到一床

  周林从工头那里了解到,发放的棉被是20元/床。周林所说的“问题棉被”是否真的在沈阳流通?具体的流通方式又是什么呢?在知情人的指点下,记者到北行附近的劳保用品商店寻找“问题棉被”。

  11月18日,皇姑区宁山中路35号,记者发现,马路南侧分布有10余家大小不一的劳保用品商店,每一家劳保商店均出售有不同档次的军用棉被,价格从100元/床至50元/床不等。

  记者随后向其中一名老板求购20元/床的棉被,但记者“只需要一条棉被”的要求遭到该老板的拒绝,记者随后又接连询问5家商店,均被告知“不出售20元/床的军用棉被”。

  就在记者准备离开时,路边一辆拉脚的倒骑驴车上垫货物的棉被引起了记者的注意———这种棉被近似于周林所说的那种军用棉被,按照车主张师傅的介绍,车上的棉被是从路边儿劳保用品商店以18元/床的价格买的。

  “我去买咋没有呢?”记者问。张师傅说,因为“老板不知道你是干啥的,当然不敢卖给你……”

  11月19日,记者再次来到宁山中路。在进入一家前日并未光顾的劳保用品商店后,面对记者“想买便宜棉被”的要求,女老板开始支支吾吾起来,记者于是编造了一个工地名称,还向其介绍了正在施工的工程项目,随后交给女老板100元钱作为订钱。这赢得了她的信任,她拨了一个电话,过了5分钟,有一名妇女从马路对面来到劳保用品商店,手中抱着一床军用棉被。

  在付款20元后,记者终于把这床棉被买走了。

  “黑心棉被”沈阳泛滥

  记者把棉被送到了辽宁省纤维检验局进行检测,根据“辽宁省纤维纺织检测中心”检测后出具的《检验报告》显示:棉被的“填充物原料为含杂色工业废料再加工产品”,检验结论为“不符合GB18383-2001标准要求,是不合格产品”。

  辽宁省纤维检验局副局长钱声宏说,根据这个标准,“这种不合格产品,其实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黑心棉’、‘垃圾棉’”。

  “他们都是流水作业,很具规模”,黑心棉加工点儿的加工手法也呈多样化发展,“生产的几乎全部是白颜色的黑心棉”,钱声宏介绍,他们漂白的手段主要有使用硫酸、双氧水、漂白剂等。

  类似宁山路上的“黑心棉被”在沈阳到底有多少?记者从11月20日开始,在市内各区进行了调查。

  在沈河区北顺城内巷,面对佯装成工头批发棉被的记者,某杰劳保用品经销部女老板徐某表示,“店内出售有多种军用棉被,最便宜的是14元一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记者粗略统计,在这条巷子里,共有近20家劳保用品商店,在交谈中,徐某告诉记者,巷子里每家劳保商店都出售有这种“黑心棉被”。

  在铁西新区滑翔五金城,3×0号摊床女老板刘某派人从库房拿来了价值13元/床的军用棉被。

  1×7号摊床女老板范某也出售“黑心棉被”,她向记者表示,“目前沈阳市的低档次被褥摊床上,都销售有这个价位的棉被”,“这不是秘密,圈内人都知道……”

  随后记者在铁西轻工市场多个摊床、东陵区长青街上近10家劳保用品商店内随机采访,果然发现都销售有“黑心棉被”,并且销路非常不错。

  “这些棉被都是小加工厂私自加工的。”铁西新区滑翔五金城内一名摊主透露,在于洪区造化乡白家村,有好几个专门“打棉花”的加工厂。

  造黑的人

  某男子:于洪区造化乡白家村小作坊里的人

  “加工的毡垫主要用来包家具用……不过进一步加工后,这些毡垫蓬松一下就可以做棉被内囊了!”

  “黑心棉被”源头触目惊心

  11月21日,记者来到于洪区造化乡白家村。

  刚一进入村子,记者就看到个大院子门口堆着上百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通过破漏的编织袋,记者看到,袋子里面装着的全部是五颜六色的工业布头、废旧衣服的碎片、医用纱布等。

  进入院子,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排风口,正向外排着黑色的灰尘,排风口后面是一个加工车间,里面机器轰鸣。

  记者看见车间面积大概百余平米大小,做活的工人都戴着塑料口罩,还有两名工人戴着类似防毒面具的东西,工人们正把编织袋装着的工业布头往机器里放,经过加工后,一团团黑茸茸的棉絮从机器里滚出。

  记者发现,在院子中央堆有一种毡垫,其颜色与“黑心棉被”内囊的颜色相同,但手指触上去,却并没有“黑心棉被”内囊那么蓬松、柔软……

  发现有生人在外面,一名工人模样的男子从车间走了出来。

  他告诉记者,这里是毡垫加工厂,“加工的毡垫主要销往九路家具城、宁官家具市场和城郊地区的一些家具工厂,用来包家具用……”记者向其询问这些毡垫是否可以做棉被内囊使用?

  男子表示,当然没问题,不过这得需要进一步加工,“把这些毡垫蓬松一下就可以了!”他随后还让记者看了蓬松后的毡垫,记者看到,果然与“黑心棉被”的内囊完全一样。

  记者从一名村民那里得到证实:村子确实是加工“黑心棉”的一个据点,“这里大约有10多家类似的加工厂,除了生产毡垫外,还加工羽绒服的棉花、军用棉被的棉花……”

  揭黑的人

  老薛:“黑心棉”加工商,目前准备转行

  碎布的原料啥都有,捡破烂送上门的、服装厂的边角料、医院的废弃物、殡仪馆死人的衣服什么的,反正是布的、有棉絮的就行。

  白棉花也可能是“黑心棉”

  老薛(化名)成功地“黑过来”了。在“黑心棉”的行当里摸爬滚打几年之后,老薛自称赚到了第一桶金,但他感觉到内疚,“真黑啊———”他说。

  他已经决定改行。

  老薛得出了一个结论———该“黑”的都黑了,不是黑的也有能人强使之变“黑”,即使是“白”的也不例外。

  “确实是利润丰厚,也确实是市场广阔。”老薛说,“其实还不能怪我们黑,这只能怪人们愿意买……”

  我是1999年前后加入“黑心棉”队伍的,加工厂开在东陵区一个很偏的地方。

  加工棉被的基本程序是“碎布—开松—压碾—上线—装套”,这样一件“黑心棉被”就做出来了。

  碎布的原料啥都有,捡破烂送上门的、服装厂的边角料、医院的废弃物、殡仪馆死人的衣服什么的,反正是布的、有棉絮的就行。

  先把原料按颜色的深浅分类,块头比较大的就让工人拿剪子剪碎,然后统统扔进粉碎机里粉碎,一遍可不行,一般都要来回个好几遍,最后出来的是棉卷、棉条一类的东西。

  梳棉机会把这些“半成品”开松加工成棉胎,这就完事一半儿了。

  经过行缝机的上线,棉胎就可以装套成被,对外出售了。但这里边也有门道,为了使生产的棉被销路好,我一般都是生产两种棉花,一种是白颜色的,一种是黑颜色的,黑颜色的棉花就是直接把收来的深颜色原料用机器加工成棉胎就可以,而白颜色的棉花,是要在碎布前加入一层工序的,那就是漂色。我一般是用双氧水漂色,双氧水中还要再加入火碱、保险粉等,倒进一个大水池子后,把那些分类出来的浅颜色原料投进去浸泡,之后再清洗、烘干,浅颜色的布料这时就变白了。

  生产白棉花用处很大,可以在棉被的四角以及易被消费者翻看的地方掺进去,这样人们看到的棉被被囊就是白颜色棉花的,所以销路会更好,我一直这么干来着。

  开始加工“黑心”婴儿纸尿裤

  到底有什么棉制品被“黑”过?这我可能说不全,但我可以告诉你,很多看起来非常白的棉制品,其实都是“黑”的,这实际上也是“黑心棉”加工进入到高级阶段。

  举个例子,你有女朋友吧,她过生日时你送过绒布玩具娃娃当礼物吧?你别不信,其实那些绒布娃娃的肚子里90%的白颜色棉花都是黑心棉。

  还有,你在饭店使用过那种雪白的手巾板儿吧?我告诉你,这种手巾板儿我就生产过,实际上就是把那些破布条子漂白后加工出来的。

  现在我离开加工“黑心棉被”这一行了,但我听说,一些更高级的“黑心棉”加工者,已经开始用“黑心棉”加工婴儿纸尿裤了。

  其实转产后我才发现,加工白颜色的“黑心棉”,能够获得更大的利润,也使我更安全。

  利润就不多说了,在转产前,买我们产品的都是些经济能力不强的人,卖一条棉被顶多赚上几块钱,哪像我后来加工的绒布娃娃,哪一个不是卖到几十元,甚至上百元,赚孩子的钱真是太容易了!

  那些孩子的妈妈也这么认为,越贵的东西就越没有问题,因此就谈不上举报了。

  其实,不能怨我们黑,主要还是有人愿意买,而且是放心地去买,这又能怪谁呢?

  销售者、加工者达成攻守同盟

  “销售点与加工点早就达成了互相保护的攻守同盟,一旦销售点儿被查处了,千万不能说出加工点儿的具体位置。”

  你今儿把我的加工点儿封了,明儿我肯定再开一个,因为这行是真的赚钱啊!

  前两年市场上正常棉花的价格为每斤10元至13元,而我生产的“黑心棉”每斤只卖3元至4元。我可以告诉你,“黑心棉”的加工在原料上几乎是零成本,需要花费的仅仅是几台加工机器,但这点儿钱,比起百八十块钱的一个玩具娃娃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你跟我说过你暗访过程中查扣了不少黑心棉被,但销售点儿的老板却不交代黑心棉被的来源,我告诉你其中的原因,这是因为销售点与加工点早就达成了互相保护的攻守同盟。我那个时候与销售点儿定下的攻守同盟是,一旦销售点儿被查处了,千万不能说出加工点儿的具体位置,只说是送货的人送上门让代销的,至于销售点儿被罚的款我会给他们补齐。

  还有另一种逃避查处的方法,那就是打着生产工业用棉絮的旗号加工黑心棉,在絮用纤维制品加工中,如果是给人体使用的必须要经过资格认证,但加工不给人体使用的纤维制品则不需要资格认证,因此,一旦查处的人来了,我就咬定说是专门加工工业用棉絮的,反正一般的人也分不清楚什么是工业用棉絮、人体用棉絮。

  打黑的人

  刘跃青:沈阳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沈河分局皇城工商所副所长

  我们其实明明知道这批货的货主是徐某,但由于缺乏相应证据,因此不能对徐某进行处罚,这其实是‘黑心棉被’销售者逃避惩处所耍的一个手段……

  214床“黑心棉被”被查扣

  辽宁省纤维检验局副局长钱声宏副局长曾向记者列出了黑心棉不法者逃避查处的手段:一、销售商与加工商单线联系,货物不放在销售点儿里面,见钱才交货。二、加工点儿尽量选择隐蔽、偏僻的地方。三、加工过程中的各环节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如有专门漂白的加工点儿、专门生产棉花的加工点儿、有专门缝制棉被的加工点儿等。

  11月22日,记者来到沈阳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皇姑分局亚明工商所,丛兴所长表示,一定配合记者查扣“黑心棉被”。

  9时30分,放饵行动开始,记者来到宁山中路上曾经暗访过的那家劳保用品商店。

  女老板得到记者“要买100床棉被”的肯定后,拨打了一个电话,“……你那边准备好,我现在就去取货……”

  走出店外,女老板拒绝让记者雇车,而是自己亲自雇来一辆倒骑驴车。然后带领记者沿宁山中路向东走,再左拐进了嘉陵江街,一路上女老板不住地左右观望,走了一圈,竟又折回了劳保商店跟前。

  当确认记者是只身一人后,女老板才又带领记者穿入了金川江街,然后折到一排住宅楼前面,这时已经有一个妇女等候在那里。

  妇女打开了库房的门,记者看到,这是一间租用的一层住宅楼,里面两个房间,堆满了墨绿色的“黑心棉被”。

  就在女老板指挥往倒骑驴车上面搬棉被时,记者发出了查扣的暗号。

  亚明工商所5名工作人员随后来到了现场,当场查扣了“黑心棉被”114床。

  经查,出售“黑心棉被”的女老板姓姚,她的劳保商店办理有相应的工商手续,“出售‘黑心棉被’的行为是商店的私自行为”。

  然而,这位女老板拒绝交代“黑心棉被”的来源,“就是有人给定期送货,这个人我不认识……”

  销售者逃避惩罚

  11月22日中午,记者来到沈阳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沈河分局皇城工商所,副所长刘跃青、李丰接待了记者。

  在听取记者的暗访通报后,他们也表示会全力配合记者查处,记者与其商定了在宁山路上查扣“黑心棉被”的相同步骤。

  刘跃青向记者表示,查处黑心棉最难的就是如何鉴别,“一些黑心棉用肉眼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如果没有专业人员参与,我们往往无法对其查扣。”

  出乎记者意料的是,徐某并不让记者与其一同去库房取货,而是让工作人员把“货”送来。

  10分钟后,一辆小货车拉着100床“黑心棉被”驶了过来,卸货的当口,记者给工商部门发出了暗号。

  刘跃青副所长当场查扣了100床“黑心棉被”,但在做现场检查笔录时,发现徐某已经逃脱。

  记者带领工商人员来到某杰劳保用品经销部,徐某否认100床“黑心棉被”是她的货,工商人员在店内并未找到相同的“黑心棉被”。

  货车司机高某此时也辩称“我只是个拉脚的,不知道这批棉被是送给谁的……”他表示,“这些棉被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从一辆卡车上卸下来后让他送到这里的,地点在南塔附近……”

  刘跃青副所长向记者分析,按照相应规定,这批“黑心棉被”只能按照“无主货物”进行查处,“我们其实明明知道这批货的货主是徐某,但由于缺乏相应证据,因此不能对徐某进行处罚,这其实是‘黑心棉被’销售者逃避惩处所耍的一个手段……”本组稿件由本报记者萧暮宇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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