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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其人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20日14:46 大众网-农村大众

我们堂叔兄弟们共八人，凑在一块喝酒正好一桌。从二哥往下排，个个都不是种地的材料，只有大哥虽没念几天书，干农活却是“耕耩锄割，扬场掇垛，挑担推车”的全活手。但却得一难听的外号“奸蛋”，而且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要提起此外号的来历，还得从人民公社的年代说起—— 　　那时候，生产队施行工分制，每日最高得十分。只有像大哥那样的全活手才能得到，而且还要经过全体社员开会评议。那年冬天，队长的弟弟木墩子刚从学校毕业，个头不小，干农活却不在行。评工分时，有人为讨好队长，说木墩子“人高马大”应该评十分，不少人也随声附和。大哥“吱吱”的猛抽了两口旱烟，又使劲磕了磕烟袋锅，说“哎呀，要是牵来头大骆驼，甭干活，咱就给它评上一百分。”惹的社员们哄堂大笑，队长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凑巧，几天以后在整大寨田的工地上抬石头，大哥和木墩子俩人一架子，大哥的扁担中间刻上了个“+”字，锁链正放在中间，重量俩人均分，只干了一上午，木墩子就草鸡了。他虽有力气，却肩膀嫩，压得又红又肿，呲牙咧嘴，走路东倒西歪。而大哥则是脸不红、气不喘，步子稳如泰山。这一幕恰被检查工程进度的公社领导看见了，问大哥为什么不发扬风格，多让出点扁担。大哥说“一个汗珠子跌八半，都混十分工，俺不知这风格多少钱一斤？”气得那位领导脸色铁青，点着大哥的额头，吼道：“你、你、你真是个奸蛋！”那领导本想开会批判大哥，又打听到俺们三代都是老贫农，是根红人家，此事不了了之。但大哥这“奸蛋”外号从此传出。　　那时候，生产队里穷，每个工分只合五分钱，而且是秋后结算。可正巧，村里在俺队的地片上开了个煤矿，外乡人经常用小车来推煤。村北有个三里路的长陡坡，单人推重车上不去。我们便夜间早起去拉车子，每趟挣五毛钱，相当一天的工分钱，是笔不小的收入。这天早上，一推煤的汉子只出三毛钱，我们不干，大哥却闷声闷气地说“我拉”。但到了最陡的坡时，他却不使劲拉，并说“只出三毛钱的劲”。那汉子服了，只好又增加了两毛钱。从那，大哥“只出三毛钱的劲”成了名言，专门讽刺那些出工不出力的人。　　生产队解体以后，大哥的责任田分在公路边上。一天，一拉灰的拖拉机滑进了地里，毁了一片玉米。有人跑着去找大哥，有人指手画脚地告诉司机，说大哥是有名的奸蛋，你要倒大霉了，吓得司机黄了脸。大哥来到地里，两眼瞪得像铃铛，问司机长没长眼？那司机忙拿出了五十元钱，算是赔偿。大哥“哼”了一声，吓得司机又拿出了二十元，并小声哀求说，身上就剩下这点钱了。大哥没吱声，走进地里“一二三四”的数起压毁的玉米苗来。数完后又搬着手指算计了半天，对司机说：“一共压毁了二百八十棵玉米，能打七十斤粮食，每斤五毛钱，合三十五块钱。这样咱俩倒霉，你赔我玉米，我还要把车撞毁的堰垒起来。”司机听后感激不尽。事后，有人说大哥傻，为啥不要司机拿出的七十元钱？大哥却说，该要的钱不要不行，这没良心，坑人的钱绝对不能收。　　每到夏锄季节，天热得要命，大哥总是说，要能有一种使草死苗活的仙药该多好啊！大哥盼望的仙药“除草剂”终于来到了，可大哥却没等到这一天，他早在十多年前去世了。对大哥的评说，人们褒贬不一，但在我们兄弟爷们心中，大哥永远值得尊重，是教我们做人的一面镜子。　　(请作者速来信告知通讯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