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小说的大学者

　　■文/赵长天

　　像钱钟书这样的作家，或者说这样的学者，现在是很难找了。

　　他以《围城》而闻名，但他一生的主要时间和精力，不是在写小说。他的主要成就，我想，大概也不在小说。《围城》是他票友似的玩了一把小说，玩出一个大名气来。

　　钱钟书的学术成就，非我等可以评判，没有资格评判。我是看那些有学问的人对他都尊敬，都服气，心想不会没有道理。中国的读书人，往往文人相轻。众文人都不敢轻他，可见他的份量。

　　我们当然不能要求写小说的人都有他这样的学问，也当然不能要求做学问的人都会写小说。特例不能当作普遍的要求。但是，从钱先生，我们至少可以悟到一些创作和研究之间的关系。

　　作家应该有一点学问，王蒙先生已经提倡过，叫做“学者型作家”。学者要搞一点创作，没有人提倡过，好像也不必这样提倡。但我觉得，好的学者，应该具有对艺术的良好的感悟能力，应该从感性上领悟艺术的魅力，然后再提炼到理性的高度。这样提炼出来的理论，才是活的理论，才和生活、和艺术有血缘的联系。这样的学者，有的才是真学问，就像钱钟书。

　　现在大家都在说，像钱钟书这样的大家，以后不会有了。我想倒也不至于如此悲观。我看到当下有一些比较年轻的文学教授在写小说，窃以为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他们不一定是在试探钱先生走过的路，更难以判断他们中间是否会出现钱钟书那样的大家。但这样的实践是很有意义的，因为我们的文学教育比较忽视感性层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