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乡警方解救被拐儿童台前幕后

　　"妈妈，快来接我回家吧"---

　　2005年11月15日，平乡县警方破获了一起拐卖儿童案，解救儿童4名。4名儿童最大的5岁，最小的才3岁。年龄小又在当地生活了几个月到一年多，再加上曾经被人贩子恐吓，这些孩子已说不清楚自己的家在哪里。

　　经警方多方联系，来自云南、四川等地的10多个家庭前来认亲，截至12月22日，有两个孩子找到了父母，等待DNA鉴定最后确认亲子关系之后就可以回到家乡。但还有两个孩子至今仍然没有找到父母亲。3岁的郭××因为感冒在幼儿园输液，躺在病床上的他眼里噙着泪花说：“妈妈，快来接我回家吧！”

　　1、警方破获拐卖大案

　　2005年10月，平乡县公安局巡警一中队接到群众举报，称该县常庄村村民黄志波伙同丰州镇北牌村的鲁冰，去年把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卖到了李村。警方进行了调查，证明举报属实。11月15日中午，经过周密布控将黄志波抓获，但在鲁冰家却扑了个空。

　　40多岁的黄志波在县城办了一个婚姻介绍所，见多识广的他面对警方的质询起初什么也不说。下午2时30分，黄志波的手机响了，巡警一中队中队长韩孟利让黄接，听筒中传来一个外地女人的口音：“今天公安局的到鲁冰家里去了，你知道公安局找鲁冰干什么吗？”韩立即挂断了电话。问黄电话是谁打来的。黄说是鲁冰的岳母魏菊花。

　　魏菊花是四川人，年轻时被人贩子拐卖到平乡县，在平乡结婚生子，居住至今。韩孟利推测魏菊花可能和此案有牵连，魏菊花住在县城，白天警方不好隐蔽行动，韩孟利就让黄志波再用手机拨回去，说晚上6时见面时再详细谈，黄志波照着做了。

　　到下午5时30分，韩孟利让黄志波给魏菊花打电话，约好在魏菊花家见面，警方果断行动抓获了魏菊花。经审讯，黄志波、魏菊花交代从去年起，以魏菊花家为中转点，一个叫胡明华的四川宜宾人先后带来4个2到4岁的男孩，通过了李存召(男，63岁，平乡县油召乡李杨村)、李增堂(男，58岁，平乡县田付村乡李周天村)、胡晓红(胡明华之女，27岁，四川宜宾人，几年前被胡明华卖到平乡县，现暂住平乡县河古庙镇东住村)分别以1.8万元、1.6万元、1.3万元价格卖给了当地农民。

　　警方兵分三路迅速行动将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分别在各自家中抓获。但胡明华、鲁冰在逃。根据疑犯供述，找到了被拐卖的4名儿童，警方再次出击，将4名儿童成功解救，警方将孩子委托给平乡县蓝天幼儿园悉心照料，嫌疑人胡明华、鲁冰已网上通缉。

　　胡明华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曾因贩卖妇女及其他罪行先后在监狱服刑21年，其间还有过一次越狱经历。警方掌握的线索表明，他贩卖的孩子不仅仅是这4个。

　　12月22日，在平乡县公安局看守所，记者见到了四个犯罪嫌疑人，对于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他们各有各的说法。

　　犯罪嫌疑人魏菊花祖籍四川，在家乡长大，后来也是被人贩子拐卖到河北的。她说在他们四川，夫妻离婚或者有其他原因，常常会把孩子送人。胡明华是四川老乡，第一次带着孩子来说自己是孩子的外公，孩子也叫他外公，看起来和他很熟，她没有多心。就这样她帮胡明华卖出去了4个孩子还以为是做好事呢。“我不识字，原来不知道这么做是犯罪。”她说。

　　2、被拐儿童家乡成谜

　　4个孩子刚刚解救出来后，身体状况都不错，看得出他们在买主家里吃得饱，穿得暖，都没有受到虐待。4个孩子说一口当地方言，偶尔有点南方口音。孩子们在当地的名字分别是谭××，贾××，杨××和郭××。其中郭××3岁，其他3个孩子都是5岁。

　　“谭××，你家是哪儿的？”

　　“城固”

　　“城固哪个村的？”

　　“不知道。”每次问4个孩子家是哪里的，4个孩子中3个孩子说自己的老家是城固的，一个说是洋县的。孩子们还说，这样的回答都是“老头”教的。

　　经过讯问已经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平乡警方初步推测，“老头”很可能就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胡明华，他极有可能是这起拐卖儿童案的主谋。

　　平乡县巡警一中队中队长韩孟利说，这4名孩子的精神受到了伤害，刚被解救时最怕让吃糖。有一次他说让阿姨给孩子买糖吃，4个孩子全吓哭了，连忙摆手说不吃糖。孩子中最懂事的杨××说，拐卖他的那个人就是给他糖吃，骗他出来的。

　　警方估计，这几个孩子在被拐卖的时候，年龄小，再加上犯罪嫌疑人不停地给孩子强行灌输捏造的名字、年龄和家庭住址，后来又在买主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原来的记忆就模糊了。当别人问他们的家乡时不假思索就回答人贩子灌输的内容，要找到他们的家人有相当困难，最科学的方法就是DNA鉴定，目前4个孩子都已经作了DNA鉴定，如有人来认亲可以进行对比。

　　因为犯罪嫌疑人是四川的，警方查遍了四川地图，也没有找到城固和洋县这两个地名，后来在陕西汉中地区找到了这两个县。平乡警方给这两个县的110指挥中心、公安局办公室打电话，但当地警方都说没有丢孩子的纪录。

　　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一点线索。正当警方一筹莫展的时候，11月27日，一名陕西记者到平乡县来，无意中得到消息，采访了韩孟利。随后各地媒体报道不断，引起陕西汉中地区的高度重视，汉中市妇联和城固县民政局、公安局派干部来到平乡县。他们拿着桔子问孩子们：老家种桔子吗？孩子们都说不种，陕西来的人说：城固、洋县等地几乎家家种桔子，从孩子的回答判断孩子不是他们那里的人。

　　孩子不是汉中地区的又能是哪里的呢，一时间寻亲似乎陷入僵局，警方决定扩大寻找范围，与四川、云南等丢失孩子较严重的地区媒体联系，刊登孩子的消息。

　　3、认亲期待亲子鉴定

　　被拐孩子的情况在陕西、云南、四川、上海等地的媒体报道后，韩孟利的手机成了热线电话，最多的一天接到了70多个外地的寻亲电话，还有好几个家庭满怀着希望来到平乡。

　　12月12日，在宜宾打工的李章华看到当地媒体上刊发的一张被拐卖到平乡的男童谭××的照片，特别像自己丢失了一年的儿子。12月12日他离开宜宾千里迢迢来河北寻亲。15日下午14时23分，李章华在警方的陪同下和孩子见了面，两个人互相凝视了两分钟，随后李章华把谭××抱在怀里，用浓重的四川方言和他说话，并把他抱到市内单独交谈。警方在门外期待着那令人激动的瞬间。

　　10多分钟后，李章华从室内走出来，眼中含满泪花。“不像，不像。”他哽咽地说，这个孩子的眼角和自己的儿子一样有个疤，但是牙齿和下巴不像，抱在怀里也没有亲情的感觉。他长叹一口气说，谭××可能不是他的儿子。

　　李章华失望地走了。他一走，谭××就哭了起来，他告诉幼儿园的阿姨说，刚才来的那个人就是他爸爸，幼儿园赶忙给李章华打电话，15时10分，李章华再次来到幼儿园，两个人再次交谈，李章华还是不能确定谭××就是自己的儿子。警方请李章华留下了血样，通过DNA鉴定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4、胎记作证骨肉重逢

　　12月20日，云南省水富县唐申初、张清玉夫妇来到平乡认亲。他们丢失的孩子背上有一块胎记。他们在当地媒体上看到照片之后就觉得谭××和自己一年多前丢失的儿子特别像，报纸上的照片不清楚，他们和记者联系，让记者把更清晰的照片发过去。看着更清晰的照片，夫妇俩反而更不敢确定了，一年多来，他们无数次的希望都被无情地粉碎，这次真的能找到儿子吗？张清玉通过电话问平乡警方：“孩子背上有胎记吗？”得知有胎记后，夫妇俩立即赶来了。

　　“儿子、儿子……”12月20日上午，从千里之外赶来的唐申初，一声一声地呼唤着眼前的孩子，从看到孩子的第一眼起，妻子张清玉眼中的泪就不停地流，5岁的小男孩躲在树后面，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叫他的人。20秒、40秒、60秒……时间好像凝固一样。

　　“妈妈！妈妈……”孩子哭着从树后面飞奔而出，扑到张清玉的怀里。为了保险起见，唐申初夫妇把孩子抱到卧室里，脱下了外衣，看到了孩子后背上的那块胎记，张清玉抱着孩子泣不成声，“孩子，妈妈可算找到你了。”

　　张清玉说，他们的孩子是在2004年重阳节在水富县县城自家干洗店门前丢的。一年多来，他们在当地媒体登了寻人启事，听到哪里有解救孩子的消息都要赶过去，还在一家私人寻人网站上花钱登了消息。一直没有结果，在平乡他们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儿子，两口子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这两天张清玉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现在他们的亲子关系基本认定，他们正等着DNA的结果出来，最终确认后，就带着孩子回家了。

　　12月22日上午，水富县的杨明昆带着儿子的照片来到平乡县，他的儿子2004年年底在街上失踪了。看到照片的警察和记者都觉得照片上的孩子和警方解救的孩子一模一样。

　　12月22日上午9时15分，韩孟利拉着解救的孩子来到杨明昆面前，杨明昆蹲下身拉住了孩子的手。

　　“你认识他吗？”

　　“认识。”

　　“他是谁呀”

　　“是爸爸。”

　　“儿子，爸爸可找到你了！”杨明昆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孩子的眼泪也刷刷地流了下来。随后的两个小时，无论是给妻子打电话报喜讯，还是接受记者采访，杨明昆再也舍不得放下儿子。

　　看到又一个孩子找到了亲人，在场的人都替他们高兴。喜悦的人们在院子里打电话通报着好消息。幼儿园的一间屋子里，3岁的郭××躺在病床上，头上贴着纱布，一根银针正把液体一滴滴输进他的体内。他感冒了，小脸通红，眼睛里噙着泪水，他问看护他的阿姨：“妈妈什么时候接我回家呀？”

　　□文/本报记者 郑建卫[发自平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