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胶⑤

　　□六六 著

　　多么好的老公

　　亚平等他妈睡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叩一下停一下，再叩一下。“鹃，鹃，开门。”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丽鹃全当没听见。

　　“鹃啊，有话进去说。听见没？”亚平声音不敢提高，怕给妈听见。

　　“干什么呢？半夜还不睡？你明天不上班了？还让不让老人休息了？！”亚平妈插着手，披着衣服站卧室门口训亚平。

　　亚平刚才是缩着身子半蹲着喊丽鹃，突然就站直了放开嗓子喊：“丽鹃开门！我书在里面，让我进去拿！”手下捶得也重了。

　　里面一点回响都没有。

　　“她不开，你非要叫她开！什么要紧的书？明儿早上拿不行？”亚平妈声音也特别扯高了喊，特地让门里的丽鹃听见。

　　亚平回卧室了。

　　丽鹃在书房里躺在沙发上，含着话梅看小说，面色冷峻。她现在关心的是晚上怎么睡的问题，四月的天还正冷着，没个被子要冻死人的。

　　半夜两点。丽鹃眼睛都睁不开了，熄了灯往卧室走。她心想：李亚平要是敢把门反锁上，我明天就跟他离婚！WHO怕WHO？一拧把手，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丽鹃心里窃喜，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多么好的老公！

　　丽鹃轻手轻脚钻进被窝，将自己冰凉的小脚搭在亚平的肚子上。

　　亚平迷糊中用手攥着丽鹃的脚丫，揉了揉，将丽鹃的头揽进自己的胸膛，在丽鹃额头上一吻。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起来，丽鹃欢快地奔下楼，看见婆婆弓着身在整理冰箱，便罕见地亲热叫了一声：“妈！早上好！”

　　亚平妈胸中郁结的怨还没化开，只一声“妈”便烟消云散了，原本打定主意对媳妇不给好脸的，突然间心头一片柔软，“她真是个孩子，不记一点事儿！”

　　周末一大早，丽鹃回娘家。心中的不满与积怨在她妈那里得到了足够的安慰。

　　这边亚平的妈也在跟亚平絮话：“亚平啊，你可觉着找媳妇过日子跟谈恋爱还是有区别的？那些个看着好看的，不见得好用。而那些个也许不那么入眼的，反倒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人说丑妻薄田破棉袄是男人的三件宝，不是没道理的。”

　　亚平宽慰他妈说：“不至于的，妈。丽鹃虽然娇气，她是上海女孩，上海女孩里她还算好的。至少不虚荣，她跟我的时候我也不富贵发达，不就是普通工薪阶层吗？她妈当时不同意，她不照样坚持要嫁给我？就冲这点，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我的。”

　　“这家又不是金山银山，每个人都敞着嘴从里头掏，多少钱也经不住折腾啊！你看你们那一柜子衣服！一个人有几个身子啊！一天换一套都能换一个月不重样儿。煤气电费电话手机出门坐车，哪样不要钱？看着挣得多，这花花，那花花，一个月存不下几个。你们脑子里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万一哪天谁病了呢？万一有了孩子呢？需要钱的时候哭天喊地都不应。妈是过来人，你们没经历过的，你们那日子，过得太悬乎了！”亚平点头称是。

　　“妈跟你讲的这些，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可千万别学给丽鹃听，不然我活也干了，还没落个好。”

　　过会儿，亚平问：“妈，你们都来俩礼拜了，是不是该跟丽鹃父母见个面儿？我们结婚是分开办的，好不容易凑一块儿，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出去吃什么？不就是聚一起聊聊吗？出去吃地方不敞快，人还拘束，不如在家吃，要不，叫她父母下个礼拜来家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