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盛宴

　　◇李正文

　　《千里走单骑》低调亮相

　　对比陈凯歌《无极》的宣传“轰炸”，张艺谋新片《千里走单骑》本月22日的亮相算是相当低调。看过影片后才知道，《千里走单骑》原来是一个充满亲情的故事。日本老人

　　“好色”的张艺谋洗净铅华

　　从《英雄》、《十面埋伏》开始，张艺谋引领了一场银幕视觉盛宴。《英雄》以色彩分段讲故事，《十面埋伏》中绿色的竹林，乌克兰的花海、漫天的大雪也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千里走单骑》将一切的绚丽回归平淡，让戏里戏外一切炒作的喧嚣回归澄净。“好色”的张艺谋洗净铅华，将所有的色彩还原到生活本色，让你面对北海道阴郁的天空、宁静的大海以及高原的红土、玉龙雪山的白雪，讲述一个单纯的故事，让人透过画面看到一个澄净的内心。

　　故事击中柔软的内心

　　《英雄》和《十面埋伏》是关于历史的传奇故事。《千里走单骑》却转向了当代的小人物感情。张艺谋在完成视觉轰炸之后一个华丽转身，由《千里走单骑》开始了通向内心的跋涉。他说：“比较之前的《英雄》和《十面埋伏》，《千里走单骑》技术上简单多了。实际上，在刻画人物感情方面却不简单，要想、要用心揣摩细节，才能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表现出来。”这部电影里有“魏敏芝”、“秋菊”式的执着，有《活着》的生活智慧，有伊朗电影的纯真……，张艺谋把镜头转向我们生活中的小人物，静下心来讲了一个以细节取胜的好故事。“走单骑”是现代人寻找人性最美好的情感的修复之旅。我们在刀光剑影前无动于衷的心灵城堡，在高仓健的一滴眼泪前突然坍塌，就像被一颗子弹猝然击倒。

　　高仓健：掀开尘封的记忆

　　电影《追捕》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所刮起的强劲台风，已经脱离了一部电影的单纯影响，扩散到了当年中国人生活的各个精神层面，形成了长达数年的“追捕”现象，几乎影响了几代中国人的审美观和精神生活。

　　当然，“追捕”现象的核心人物，即是高仓健饰演的杜丘。当年这个造形的定义词是冷峻、沉默寡言、沧桑感、不苟言笑等等，在还没有产生一个更为精确的形容词“酷”之前，被说得最多的，就是高仓健充满男性阳刚之美的“男人味”。杜丘的形象，彻底改变了中国女性的审美标准和择偶条件，当时很多女性干脆直接就以是否符合高仓健的形象和气质，来选择自己的另一半。或许，今天40岁左右的女性仍会有一些人在遥远的记忆中保留着类似于高仓健式的形象。重出江湖的高仓健将掀开许多人尘封的记忆——不仅是女性，男性对高仓健的崇拜也是如此。《追捕》中，杜丘短而整齐的板寸，总是忧郁地微蹙着的浓眉，一袭风衣成为其最明显的标志，尤其是特意竖立起来的衣领，被男青年们争相模仿，以至于在小马哥到来之前，就率先带动了风衣的流行。而他的板寸冷峻的形象，甚至改变了中国电影的男人形象，越来越多的男演员们，板起面孔玩深沉，无奈高仓健的深沉和冷峻是骨子里的，所以最后也没有出现一个真正的“中国高仓健”，所以高仓健就愈发成了一段遥不可及的记忆。

　　成为了大师级人物的张艺谋仍将高仓健视为偶像，两个男人的世纪凝视，成就了《千里走单骑》。张艺谋用5年的时间完成了25岁时埋下的梦想—与偶像高仓健合作。当年，这位偶像拒绝了张艺谋在《英雄》里创作的“哑侠”角色，曾经沧海的高仓建已不再需要这些，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属于人类情感的故事。人生到头，也许只为一个“情”字，73岁的高仓健也不例外。

　　在《千里走单骑》中，这次不仅是高仓健从影40年以来，第一次和非职业演员合作（戏中的演员除了高仓健外都是非职业演员），他也首次在片中脱下了那件竖领的风衣——只为了温暖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影片里处处洋溢着“温情”的信息，高田远渡重洋只是为了完成儿子的心愿；傩戏艺人因为私生子被取笑而伤了人，被判三年徒刑；邱林被高田的行为感动，决定分文不收；高田与杨杨的互相取暖……而这些都是张艺谋在现实生活中，用梦想打造出来的温情。

　　《无极》、《千里走单骑》共创中国电影繁荣

　　作为电影人，我们要由衷地向张艺谋、陈凯歌这样大师级的导演敬礼，正是因为有了他们，中国电影才让人看到希望，但愿观众对自己民族的大片能够多一份宽容。

　　眼下，最激烈的PK话题当属张艺谋和陈凯歌两位导演。张艺谋的文艺片《千里走单骑》和陈凯歌的商业片《无极》同在贺岁档前后脚上映。于是，两个师出同门，影响力又差不多的导演，多年来的暗中较劲终于浮出水面，加上媒体明里呐喊助威，他们俩终于成了PK台上目前最耀眼的两位。

　　就影片来说，《千里走单骑》和《无极》形成不了激烈的PK。这两部电影不是一个题材，不是一种风格，更不是一样的操作路数。《无极》商业味儿更浓，《千里走单骑》是张艺谋峰回路转和高仓健圆梦的文艺片，如果《无极》赶上当年的《英雄》，那才是一场真正有看头的PK，才有且听下回分解的味道。当然就电影成就来说，就娱乐圈的江湖地位而言，张、陈两位都是中国导演国外的获奖高手，取得的电影成就都很重要。《千里走单骑》和《无极》剩下的只是档期的PK，电影创作原动力的PK。张，陈二人目前的心态，一个是接受完观众的拥戴和欢呼，挣了大钱后从容地抒发自己性情，一个是在隐忍几年后欲再度向国人证明自己有拍出大众喜欢电影的能力。

　　无疑张艺谋和陈凯歌是中国电影为数不多的两面旗帜，这不光成就了他们两人，另一方面来说也繁荣了中国的电影。但是对于中国电影来讲，更重要的是下一次的中国电影“双峰对峙”的局面会在何时出现？今天的电影学院还会培养出这么多的人才吗？但愿可以。

　　作为导演，我们愿美国多几位斯皮尔伯格，中国多几位张艺谋、陈凯歌。可问题是，斯皮尔伯格可以在美国由着性子艺术、商业多线作战，而张艺谋、陈凯歌们稍微一商业，就引来颇多微辞。他们被一些人一厢情愿地注释成了一个标签——必须忧国忧民，必须曲高和寡，必须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无论《英雄》和《十面埋伏》，还是《无极》之后，我们宁愿张艺谋、陈凯歌们在该类型片道路上走得更远，甚至可以一败涂地，可以折戟沉沙，只要他们还在探索、坚守，中国电影就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