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精神　

　　图/文:本报记者谭伟山

　　2005年12月24日，冬至之后圣诞之前，一群精神病患者正在中山市沙朗镇绿丰农场里欢喜地收获芥兰。两个月前，这群中山埠湖医院(中山市精神病专科医院)的精神病患者就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农疗”。农疗是一种新式的精神病康复疗法，就是让病人在干农活的过程中恢复自信和获得劳动能力，从而获得精神上的康复。

　　农疗中，埠湖医院的精神病患者一共上了23节农业知识课，15次参加农业劳动，他们在康复科医护人员和农场专家的带领下，锄过草、松过土、施过肥、播过种，也收获过黄瓜、番茄、玉米和青菜。劳动的时候他们都特别开心，也特别有成就感。60多位参加农疗的患者中，有18位已经回到社会。康复科主任吴瑞萍说，农疗是他们回归社会的第一步。

　　据世界卫生组织调查，全世界有5亿多精神病患者，我国有4000多万人患重度精神病。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利益结构的变动，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不堪承受思想重负而出现精神症状。据有关机构预测，我国精神病患者将以每年15‰以上的比例上升。

　　而在精神病治疗的领域，至今也没有特效药，拯救精神就变得异常漫长和艰巨。很多病人你是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而他们也很难回到社会。正视和拯救精神病患者应该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

　　在精神病院康复科封闭的病区里，阿枝很安静，他最喜欢一个人望着窗外静静地转呼啦圈。他的诊断书上写的是精神分裂症。11年前，他因赌博被抓罚后精神失常，经常说，有人陷害他或家里不干净、邪恶。曾多次持刀砍家人，把家具砸烂。入院后，他常向医生问一些古怪的问题，如:“喝生水可以治精神病；一条蛇强奸了的人会生下一个孩子，你相信吗？”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进入精神病院了，他的愿望是出院后做点小生意。

　　16岁患有轻度精神发育迟滞伴精神障碍的小风是来自福利院的孤儿。他很安静，几次见到记者都问一些人为什么不来看他。我后来从医生那里才知道他所说的就是福利院和收养过他的人的名字。小风8岁才被福利院收养，11岁才读书，13岁被领养，14岁和领养父母不和重返福利院，15岁时精神病发。在福利院，他在洗澡时会突然裸体冲出来大喊，称有人喊他打他杀他。有时他会偷偷摸别人，有时又会恐吓并打其他小朋友。小风的愿望是尽快回福利院帮阿姨打扫卫生。

　　在精神病院，还有一些病人结伴互相照顾。每次走出病房晒太阳，51岁的、有24年精神分裂病史的莲姨都要背上30岁重度精神发育迟滞的小茹。莲姐一辈子没有结婚，却总对人说小茹是她女儿。冬天，她们两“母女”就睡在一个被窝里。像这样互相依偎的“母女”医院里就有很多对，他们是自愿走在一起的。

　　从症状上看，精神病分类主要有躁狂症、抑郁症、痴呆症、强迫症、恐惧症、妄想症、幻听幻视症等。我们很难窥视他们的内心，他们活在另一个世界。康复科的护士说，照顾他们需要很有耐心，也很累，要当心他们想自杀或攻击别人，也要提防有些病人突然摸你一把。

　　病人们还要学习舞蹈。舞蹈的伴乐《感恩的心》是这样唱的: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谁在下刻呼唤我。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我看遍人间坎坷辛苦。

　　(文中人名皆为化名)

　　图：

　　护士正在带领患者排练舞蹈《感恩的心》。

　　一个小卖部老板推着小车进入病区做小买卖，患者可以买到面包、汽水和限量供应的香烟。

　　一位患者盯着相机凝望了3分钟。医生说，从眼睛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神状态。

　　阿枝在封闭的病区里边凝望窗外边转呼啦圈，外面的世界还在吸引着他们。

　　饭后，小强坐在饭桌上出神地看电视。

　　阿虹和阿明挤在一起睡觉，她们的关系如母女般亲密。

　　在农场，小强举起两棵芥兰正在骄傲地展示他劳动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