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仙白和密云鱼头

　　忽然想去密云吃鱼头。密云风光秀丽，水库水质纯净，那鱼在蓝天下碧水中悠游，只道是其味清新而鲜甜。密云水库里的鱼，是野生鱼，是巨大无朋的王者，它们在水库中，有着原生态的质感。

　　那日，我和另外三个朋友一起驱车来到了密云水库边上的马家大院。住宿一落实，重要的课目便是点菜——我们要了一只柴鸡和一条大胖头鱼。

　　因鱼要活的，要到水库去现取，于是我们就等着。一会儿，那巨大的胖头鱼就用一辆桑塔纳给拉来了——活的，过磅秤其体重，19斤8两！这鱼可真不小，鱼头红焖，鱼尾那一段煮豆腐，中段留着下一餐再吃——怎么吃一个人一餐也吃不下五斤鱼吧？何况还要喝酒呢，还要吃炖柴鸡呢。大鱼头，柴鸡，都是久违的美味了。柴鸡让一位没有受过专业厨师训练的大妈炖，这是马家大院的规矩，否则，就是伪农家菜了。

　　鱼头剁下来，好大啊！用大盆盛了，满满的。出于品尝纯粹北京乡土菜的想法，我们都没提要求要厨师怎么做，做法全由马家大院的厨师作主。

　　炖柴鸡先端上来了，这时我们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下午6点多就从市里出发，一路奔来。柴鸡的香气逼人，我们这些斯文人皆露出几许匪相，一点也不客气地将柴鸡一扫而空。

　　鱼头终于也端上来了。吃鱼头，要挑好的部分，就是眼睛周边地带。此鱼头果然丰腴鲜美，入口都是冻状。我和仉长雷喝白酒，另外两位朋友喝啤酒，我们对着一杯一杯地干，也没有多余的闲话，一时间，我们这个独立的餐厅里都是吃喝之声。嘎仙白酒入口时烈，入口之后回绵，略含口中片刻，回香弥漫，酒香醇厚，确属好酒。

　　待一巡酒过，才开始胡吹海侃。三位朋友中，仉长雷是位品牌专家，兼客座教授，口才果然了得，他给大家讲述了自己的马家大院吃喝史，刚才就是他让厨子用木柴铁锅炖了一整只柴鸡；何毅是重庆人，他一直走精吃主义路线，挑挑拣拣，还不时地叫老板将某菜回炉；曾祥雪是湖北老乡，口味与我相近，但他的酒量却不行。

　　我喝着嘎仙白，吃着鱼头，慢慢地就好像回到了当年在山野里围炉畅饮的时候。想着，喝着，吃着，第三巡酒又到了。悠悠地喝了，这与畅饮还有些距离，心里想，这么喝多少对不起这么大的鱼头。此时，屋外也非常宁静了，墙根下竟然还有蟋蟀的吟唱一声声地传来，这是它们一年最后的声音了吧。透过窗户，我看到了月光，于是搁下酒杯走了出去，站在院子中央看天空。那夜空是一种深的宝石蓝，星星非常之大，一颗颗亮晶晶的，有的星星闪着十字叉的亮光，很好看。吹了一下冷风，好像刚有的微醉轻了许多，就又回到屋里接着喝。

　　将瓶中的酒喝罢，我们都有了一种遁身世外之感，居然开口说起“城里”这个词，真的就像身处山野荒郊好长时间了似的。鱼汤也端上来了。大家一人舀了一碗，一尝，那真叫鲜啊。只是他们两位喝啤酒的斯文有加，我可不管，喝了一碗又补加了一碗。

　　酒喝到大约夜里二点，才想到散席。沉沉地睡了。一个梦到天明。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太阳已老高了。我想趁着阳光灿烂的早晨去看看密云水库，但是水库已经被围起。我沿着周边的路走，走到了庄户峪，有人在放大群的羊，羊在收割后的空旷的玉米地里吃干枯的玉米叶子，或啃着还没有落尽的树叶。

　　从斜坡上看过去，密云水库的水是一片湛蓝。我久久地站在水库边上发呆，有一阵风吹来，柔凉地拂在脸上，这风里明显有一丝清爽的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