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车祸拷问公共安全　

　　大事件

　　2005深圳年度事件

　　南都声音

　　虽然我们对于处理各种公共安全事件已经越来越老练，但问题是我们是否能把工作做到前面，尽量减少让人心痛的灾难？

　　新闻回放

　　2005年8月23日晚，一名脚穿拖鞋的司机，不慎将校巴开上了龙华街道的闹市，事故造成19人死亡20余人受伤，这起交通事故被称为深圳建市以来的一号特大交通事故。此后数十日内，深圳市各级政府进行了漫长的索赔、责任追查和反思行动。

　　40天后的10月2日，100多受雇装卸走私物品的民工，在乘坐卡车前往龙岗西冲海滩时，车辆失控翻倒在路边，该起事故再次夺走6条生命。

　　本报记者付可综述地上的煎饼冒着热气，刚才那双揉面的手却已软弱无力；正在练摊的夫妇，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过去……中巴如脱缰野马般冲上人行道的那一瞬间，粉碎了他们所有未竟的梦想。今年8月23日晚8时30分，一辆校巴冲上宝安龙华街道的人行道，19个人的生命刻度在这一时间凝固。

　　这是深圳建市以来的最大交通事故。而在事故背后，还有一串冰冷的数字：今年1到10月份，深圳市发生道路交通事故6129起，死亡825人，而在火灾、企业等其他事故中死亡的人数也达到108人。抚慰受伤的家庭，整治闯祸的企业……如何让这座高速运转的城市不致心律失衡，确保城市公共安全，却是摆在城市管理者面前的重要问题。

　　特大车祸今年连续发生

　　东环一路油松路段，因为邻近全国最大的出口企业——富士康集团，而成为龙华街道首屈一指的人气街道，尽管有城管部门前来扫荡，地摊却仍热衷于占据这条马路。

　　2005年8月23日晚8时，在龙华一家工厂当保安的马军下班后，跑到食堂匆匆扒了几口饭，就赶到了东环一路，妻子每晚在街边摆地摊，他要过去打下手。这个时间正好是富士康员工的下班时间，当大批身穿厂服的工人拥上狭窄的人行道时，附近玉龙百货商场前的热舞促销活动也开始了，一些路人坐在公路桥边的栏杆上，看表演。

　　半个小时后，同样车流不断的街面上开来了一辆校巴，驾车的是锦绣幼儿园司机李扬，因为学校马上就要开学，李扬想先驾车出来热身认路。当中巴经过该拐弯路段时，李扬没有沿着马路打住方向盘，也没能刹车减速，校巴轰鸣着冲上人行道。

　　校巴，如推土机般冲撞了70多米，碾过人群，才被桥桩给截停了，当脸色惨白、手足无措的司机李扬下车时，他脚上穿着一双拖鞋。一名鲁莽司机，夺去了19条生命，这是深圳建市以来的一号特大车祸。

　　整整40天后，就在人们仍唏嘘“8·23”事故的悲惨时，龙岗区南澳街道再出事端。10月2日深夜，一辆违章在拖斗上装载超过百名民工的东风卡车，在滨海的盘山公路夜行经过弯道时，突然失控冲向路边，又夺去了6条生命。

　　车祸的杀伤力本应有限

　　“如果桥上没有乱摆卖，就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城管部门也有责任。”龙华东环路边的街坊吴先生心生感叹，他还清楚地记得，校巴撒野的瞬间，路边摊档各式商品四散飞溅的场景。据了解，油松路段一般会摆有30多个摊位，主要卖小吃、烧烤和一些生活用品，从晚上6时一直摆到次日一两点，生意好得很，像一个小市场。

　　对于市民的抱怨，城管部门也有他们的委屈。“我们采取过很多次整顿行动，但每次都是我们前脚刚走，摊贩们又回来了，他们和我们打游击。”龙华街道办城管办执法队李副队长说，光靠几十名城管根本无力驱赶大小马路上的摊档。

　　而“10·.2”事故背后的内幕则更令人吃惊。出事卡车上拉着的上百名民工，当晚是被雇到西冲海边去搬运走私废旧服装。据了解，这些民工平时就住在南澳街道，每当深夜有货到岸时，走私分子就会到南澳召集民工前去搬运。

　　一名车祸幸存者说，事发当晚，车厢挤满超过100人后，车厢里的人根本无法转身，而这时下面还有好几个人没能挤上车，于是他们站在车厢外，仅仅用手拉着支撑帐篷的铁杆。

　　据当地居民称，由于靠近香港，南澳片区多年来一直都有大量的走私船只活动，一些本地人也参与到了走私活动中，走私的货物多为洋垃圾、海鲜和电子产品。在利益驱使下，南澳地区已经形成了由海上走私——民工搬运——陆路转移等快速、隐蔽的走私通道。

　　惨祸发生8天后，深圳市在南澳举行仪式，公开批捕涉嫌雇用民工走私的数名男子。声势浩大的海上缉私演习和炸毁小码头行动也在同日举行。

　　预防比善后更应重视

　　两次深夜发生的特大车祸，深圳市领导都在第一时间亲赴现场善后。市领导赴一线指挥其实有章可循。今年3月，深圳市出台《深圳市人民政府突发事件总体应急预案》，该预案的核心内容是：当重大突发公共事件发生后，事发地辖区要在30分钟内向市委、市政府总值班室报告，有关领导要在接到报告后30分钟内赶到现场指挥处置工作。去年5月，深圳市专门成立了市应急指挥中心，以预防和处置各类突发事件的综合协调和指挥调动能力。

　　但是公共安全管理，却不仅仅是忙于处置现场和善后事宜。“城市规模越庞大，功能越复杂，它潜在的危机也就越庞杂。”上海复旦大学人口学教授彭希哲说，日益频发的各种公共安全事故，都在无声而有力地敲打城市管理者：制约城市发展的最短边，可能不是经济实力，而是城市预防危机和抵御风险的能力。

　　除此以外，城市公共安全还有赖于市民的风险防范意识。5月12日，深圳市最主要的通道——深南中路与华福路交叉口处地下直径100毫米煤气管道在修建地下通道时发生连环爆炸。记者注意到，当第一次爆炸响起并且导致周边区域停电时，大量市民穿着睡衣就跑到街上围观，而就在此时，第二次爆炸响起，一名围观的男子被当场炸死。

　　让我们再回到“8·23”车祸现场，如果市民自觉遵守政府法令，不在街边摆设地摊，行人提高安全意识不要行走在马路上，现场死伤是否会减少很多？

　　彭希哲教授的观点或许值得我们思考——要提高城市公共安全系数，有赖于城市管理者的主观努力和科学决策，也有赖于市民的安全意识和合作精神的培养，以及可持续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公平和谐的社会制度安排。深圳需要进一步提高市民对公共安全的认识，建立和健全政府和社会应对安全危机的机制和措施，这样才能实现深圳人口、社会、经济和环境资源的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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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典瞬间

　　2005年8月23日晚8时30分左右，龙华街道发生深圳建市以来最大车祸，一辆幼儿园中巴在高速冲上人行道后，撞到路旁行人以及摆地摊的人，造成19人死亡。本报记者张耀波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