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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的北文先生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30日03:30 舜网-济南日报

  恩师北文先生驾鹤西去已经五天了,泪眼凝视着刚刚摆上书桌的《海岱居文存》,六天前与先生最后相见的一幕又浮现于眼前——

  那天傍晚,我和万鹏来到先生的病榻前,手捧齐鲁书社刚刚赶制的两本《海岱居文存》,请先生一一过目了封面、书脊、封底、环衬、内封、彩页、目录,以及内文的版式,先生用短促而含糊的声音激动地连连说道:“好!好!总算去了个心事,谢谢,谢谢。”记

得告辞的时候,先生还吃力地半抬起右手,微微地挥了几下,微笑着一直目送我们出了病房。然而谁能想到这竟是生死之别呢?数日来,每忆及此,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锥心泣血之痛。

  对于生死问题,先生向来十分达观。对于自己的病情,先生似乎也是心中有数的。第一次住院的前两天,先生平静地对我说,自己可能患了不治之症,然后又轻描淡写地说:听天由命吧。

  然而,命运对于先生来说是很不公正的。虽然先生青年时代就以多才多艺而驰名于济南文坛和教育界,可是天妒英才,刚过而立之年就被打成“胡风分子”,从此遭受了一次次政治风暴的冲击,历经坎坷,饱受磨难,人生最美好的黄金时光就这样给无情地剥夺了。1978年落实政策之后,先生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学术生命,潜心研究,笔耕不辍,在古典文学、齐鲁文化、济南历史文化等领域树立了一座又一座的丰碑,即便进入古稀之年,仍然是一年一部书地奉献社会。先生学术生命力和文学创作活力之旺盛是惊人的,而我们的学术事业和文化建设也需要他来继续支撑。就在先生住院前的酷暑季节,他已感到身体不适,但并没有停止著述。写字台的稿纸开列着近期的工作计划,先生每完成一个计划,就在前面打个小勾。到了八月下旬,那长长的计划单上打满了对号,只有为商河、长清新辟名胜区撰书律赋的任务尚未完成。可是,他就在此后不久病倒了。

  亲人对先生隐瞒了病情,我们也在先生面前强作笑颜,而先生竟然一如既往地谈笑风生,仿佛对自己的病情一无所知。我们原以为瞒住了他,现在想来,以先生的聪明睿智和人情练达,怎么会毫不知情?所以泰然处之,除了他的达观以外,恐怕也是为了宽慰亲友吧。

  先生一生手不释卷,即使住院期间,床头上也总是摆着几本古籍。九月份的一天,我去医院探望,他半躺在病榻上看宋人笔记《鹤林玉露》,我劝他注意休息,他说“用来遮遮眼吧”。再到后来,先生的手开始颤抖,无法执笔,这时《海岱居文存》即将付梓,需要一篇前言,便只好由先生口述,由我笔录下来。需要笔录的还有先生对于济南市重点社科项目多卷本《济南通史》编纂体例的具体建议,但是由于种种原因,竟没来得及做,就成为永久的遗憾了。

  先生不仅是博通古今的学者,也是才情过人的诗人和书家。先生对于济南历史文化的研究,有着筚路蓝缕的开拓之功;对于济南的历史名胜景点的建设,也有具体的襄赞之劳。多年来,先生先后担任济南市人民政府文化顾问、山东省人民政府文史馆馆员,积极参与规划指导济南历史文化景点的开发和保护,并应邀为济南的名胜景点撰写了大量的诗词文赋、楹联碑刻,这些精金美玉般的题咏,使济南湖山增色生辉,文化品位也得到了大幅提升。自乾隆年间的周永年以来,济南不知涌现出了多少名士,但是对于济南文化的贡献,又有谁能超过先生呢?当代济南名士的巨擘,先生可谓当之无愧。

  然而先生却是一位谦谦君子。

  记得第二次入院前一天的上午,先生状态看起来很好,我便拿出学院委托的刚写好的电视脚本《徐公翰墨,湖山生色》,请先生过目。先生执意要我与他的孙子春雨把他从床上搀到书房,在写字台前坐下。当看到脚本中称他为“济南名士的巨擘”时,他颤抖的手吃力地拿起笔来,在“巨擘”两字上勾了一个删节号,并风趣地说道:“要降温,要降温。”

  先生又是一位热爱生活的唯美主义者,他能超越尘俗,用审美的眼光看待世界,看待人生,乃至包括人生中的痛苦和不幸。病重期间的先生虽然消瘦了许多,但始终穿戴整洁,温文尔雅,不失名士风度,音容笑貌、言谈举止中依然散发出独有的人格魅力,至最后一刻,安然而去。

  先生仙逝的次日凌晨,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面对着偌大的一张写满字的黄纸,识其字却不解其义。于茫然惶恐中惊醒,独坐于沉沉黑夜里——我以先生的弃我而去而感到无限的迷惘和无助,今后又有谁为我释疑解惑像先生那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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