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女人

　　■文/叶枝

　　当塞尚的静物苹果出现时，西方美术界为之震惊。这是只没有政治，没有所谓思想，没有雄心壮志，不急不躁，不会故做深沉的苹果，它清新芬芳真实可触，忠实于自己的自然属性，安静而光泽。

　　塞尚画笔下的所有女人，似乎都有着苹果般的气质，她们坐在那里，没有所谓为了前途而疯狂打拼的野心，她们安静到只是一只苹果。

　　我时常想现在的男人会如何希望自己的妻子。他们希望她们是传统的，带着些许懒散在庭院里照顾玫瑰花，料理好家庭的衣食起居，并且和一些美妙的爱好相伴，比如女红。而她们自己本身更是自足而幸福的，她们深知作为一个女人该享受的和付出的。

　　（如此言论是否会遭到某些女权主义者的讨伐？？？）昨晚在一家名叫半度音乐的艺术作坊中见到她。二十六岁的女生，在昏暗灯光下显得疲惫憔悴，因为长时间面对电脑而显得双眼迷离。她一直轻声而缓慢地说话，似乎提不出更多的力气来表达内心的汹涌。她说她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几个大城市中为了工作辗转，三年换了三个广告公司，在现在的这家公司更是饱受压榨，晚上加班到一两点已是家常便饭。双休日？双休日是什么，是时刻待机等候老板安排某个“小活”。她微笑着说这些，毫不愤怒，语速缓慢，很少停顿，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作为其中的标点。

　　“我多想能做出本属于自己的画册，可是我没有时间。当身边的朋友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城市中为了生存打拼时，都陆续放弃了理想。我不想放弃，可是我也要生存。”她说，“我想过那种为了自己的志趣而打拼的日子，可是来到这个城市就注定我要为一份高薪而贡献自己的所有力量，所谓志趣，那或许是酒足饭饱之后才能考虑的。每天从单位回到家，我唯一想做的只是睡觉。”

　　因为缺乏睡眠，妆颜掩不住肤色暗哑，睫毛膏提不起双眸的神采飞扬，香水也唤不起本该充足的自信。我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你该稳定下来，找个男朋友吧。不是要他来养你，而是让你把节奏慢下来，满足于一份物质之外的幸福感。”或许这是个狗屁不通的建议，我怎能让一个为了事业而玩命打拼着的好姑娘转而寻求爱情的庇护。不知道“爱情”在某些人眼中，是否真是雄心壮志的软化剂。

　　还是回到那只苹果上，我们无从知晓这是否是只正在恋爱的苹果，也无从猜测它的光泽是否受了爱情的滋润，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只名副其实的苹果，它因为生来是苹果而享受着与生俱来的完整和自然清新。我说的绝不是那些将时间消磨在美容院和麻将桌上的太太们，她们的“苹果”属性中虽然没有硝烟弥漫却也难觅“灵智”的成分，同样令人厌倦。

　　“恋爱结婚生子，这是通向完整的必经之路。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你该回去好好睡一觉。和电脑恋爱永远给不了你灿烂的笑靥。”我对她说。

　　当她裹紧风衣在霓虹灯下扑朔迷离的夜色中渐行渐远时，我突然想，如果让塞尚画一只全金属苹果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也成为传世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