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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遗产有消亡之虞 复活之路在何方?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2月31日07:13 新华网

  11月25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其法国巴黎总部宣布了第三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中国申报的新疆维吾尔木卡姆艺术和中国、蒙古国联合申报的蒙古族长调民歌榜上有名。这也是我国继昆曲、古琴之后又一批获此殊荣的艺术种类。

  在此次申请世界文化遗产中,新疆维吾尔木卡姆和蒙古长调在我国“少林功夫”、“福建南音”等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使这些曾经辉煌过的文化“活化石”再次受到人们

的热切关注。然而,盛名之下,长调和木卡姆艺术能否免遭被遗弃的命运,能否在民间再一次流行,依然是人们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活化石”借力“申遗”受保护

  

文化遗产有消亡之虞复活之路在何方?

  新疆维吾尔族独有的艺术表演形式木卡姆“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据考证,唐代诗人白居易在诗中所描写的“胡舞”便是木卡姆舞蹈的前身,不过大诗人无法预见的是,这一当年被达官贵人追捧的艺术形式在流传千载之后还会旋转向一个国际组织,并借此从濒危的边缘获得重见天日的生机。

  而从“申遗”成功之日起,无论是政府机构还是民间团体,均对木卡姆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关于木卡姆受保护的利好消息也不断从各地传来。

  在吐鲁番地区的鲁克沁镇,工人们在一片刚刚动工的土地上忙碌地打着地基,这里在建的便是新疆第一家木卡姆传承中心。木卡姆研究学者普遍认为,传承中心是目前条件下保证木卡姆流传下去的最有效方式。

  在阿瓦提县,14位德高望重的老木卡姆艺人从3月份起,每月都可以领到450元的“艺术津贴”。给民间艺人发津贴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多见,对于人均年收入刚刚过千元的贫困县老百姓来讲,更是令人艳羡。

  在新疆民间,传统木卡姆表演开始在一些地方频繁出现:在村头的胡杨树下,在身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漫漫黄沙的背景前,数十个彻底忘记年龄和性别的艺人扯开嗓子尽情地歌唱——那是一种把全身力量都积聚到喉管的演唱,萨塔尔、都他尔、手鼓等乐器也都铮铮发出最高音,置身现场,空气仿佛都在激烈颤动。

  蒙古大草原也造就了一个音乐化的民族,这个民族的歌声承载着一种灵魂与品格,一个维系血脉的基因。它独具的价值已超越自身,既是中华优秀文化的一部分,也属于全人类。蒙古族长调民歌,就是这样一份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

  “蒙古族长调民歌”是中国第一次与外国联合,就同一非物质文化遗产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的项目。中国文化部长孙家正表示,“申遗”成功后,中国和蒙古国将在长调民歌的田野调查、研究、保护方法和保护措施等方面,进行密切而有效的联合行动。

  来自各方面的保护和扶持使木卡姆和长调民歌的重生有了希望,但重振之路依旧步履维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入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考查标准中有这样一条:“该文化遗产除对本地区的文化有绝对影响力外,它们‘活’下去的机会也要远远大于‘死亡’。”

  对于保护与传承文化遗产的重要性和艰巨性,我国有关部门和专家学者都有着清醒的认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副厅长韩子勇说:“对木卡姆的保护目前还只是处于起步阶段,今后我们要借申遗东风,进一步加强对这一文化瑰宝的保护力度。”内蒙古艺术研究所副所长段泽兴不无忧虑地说,“长调这种口头传承的民间艺术已不具备再生性,一旦消失就是永久的消亡。如果不及时抢救和有效传承,长调只会随着文明的演进而走向自然消亡。”

  人才缺失,复活之痛

  在中国,现在每分钟都有民间文化在消失:古老而极有价值的民居在大批消亡,一些风情独特的古村落转眼间不复存在,许多身怀绝技的民间老艺人歌还没有录完便溘然长逝,人亡歌息。

文化遗产有消亡之虞复活之路在何方?
“申遗”的成功为木卡姆的再兴带来了希望。

  显然,拯救与保护口头和非物质文化工作迫在眉睫。然而,面对那些民间文化渐行渐远的背影,人们更深切地感受到无尽的人才缺失之痛。木卡姆研究学者毛继增说,即使在新疆,木卡姆在各族民众心中也依然只是一个“闪亮的符号”而已,极少有人能够说出其所以然,更不用说是亲身研习了。“目前确认的维吾尔木卡姆传承人有42位,但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吐尔地阿洪等一批艺人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完整唱完《十二木卡姆》了。”人才缺失、传承后继乏人,让专家们忧心忡忡。

  新疆艺术研究所研究员周吉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年人们对木卡姆的热爱:1984年古尔邦节时,喀什艾提尕尔广场上举行了3天3夜的万人“麦西热甫”(一种以歌舞为主的自娱自乐活动形式,有众多人员参加,而且在场者都直接参与,没有旁观者),人们都会唱会跳,奔放沉醉;然而20年后的同一时间,当他再次拜访此地时,最多的一天也仅有2000多人参加,会跳者不足200人,而且几乎都是长者。短短20年,大部分人远离了木卡姆。

  “保护民间文化艺术的核心应该是对传承人的保护。”周吉说,缺乏致力于民间文化艺术研习的人才,对它的传承无从谈起。

  周吉告诉记者,如今,随着流行文化日益进入偏远、分散的维吾尔社区,维吾尔族民众,特别是年轻人对民间艺人的职业越来越不感兴趣。虽然一些地方政府开始对硕果仅存的木卡姆艺人给予一定的补助,但艺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准和社会影响力远不能使他们成为人们追慕的榜样和偶像,愿意学艺的年轻人很少。“再也没有人像我们这样热爱木卡姆了,”木卡姆艺术团的乌斯曼·艾买提说。他今年46岁,但由于大部分木卡姆艺人都已超过60岁,他已算十分年轻了。

  而在内蒙古,随着蒙古族牧民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昔日的草原正在变成农区、城市,长调也正在逐渐失去其赖以存在的自然环境。另外,随着现代通讯业的发展,各种文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规模向草原深处渗透,哺育了无数代长调歌手的草原文化环境正在发生变化。现代教育,使得母语教育的空间式微。牧民子女离开草原,外出谋职的人口流动,使长调原有的传承链环发生了变化。长调在其创始、繁衍期所要求和依赖的环境与条件正在逐渐消失。

  

文化遗产有消亡之虞复活之路在何方?
被予为“长调歌王”的哈扎布是蒙古族长调的集大成者。2005年10月27日,84岁的长调歌王哈扎布病逝;人们在唏嘘之余,不禁担心长调的传承问题。哈扎布生前编写整理的380首长调和积累了半人多高的唱片,均在“文革”时期被销毁,他本人也没有留下一张完整的唱片。而他所擅长的潮尔道(长调的一种)也几近灭绝。

  我国内蒙古自治区和蒙古国都一直在对蒙古族长调民歌进行力所能及的保护,但长调民歌整体衰微的趋势并没有得到根本的遏制。对长调民歌所采取的局部、分割或零散的保护方式远远不能应对所面临的各种挑战与冲击。据了解,曾一度繁荣盛极一时的东土默特部、科尔沁部、蒙郭勒斤部长调已基本消失,只有极少数老人和专门的研究者还略知一二。

  蒙古族长调大师拉苏荣认为,蒙古长调通过演唱者的歌喉得以传承,同样的作品不同人演唱可以风格迥异,所以长调常“附着”在传承人身上。现在著名长调演唱艺人、流派代表人物有的年事已高,有些已相继离世。一旦师承关系得不到延续,独特的演唱方式、方法不及时传承,必然危及长调的保护与发展。

  复活:路在何方?

  在新疆,即使位列我国少数民族三大史诗的“玛纳斯”,目前也仅有87岁的居素甫·玛玛依老人能够将其完整演唱,且同样面临无人继承的困境;而对于“楚吾尔”、“巴拉曼”这些本来就非大众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更是传承者寥寥,面临着被历史尘封的惨淡局面。

  在内蒙古,被西方蒙古学专家誉为蒙古史诗研究“活化石”的“陶力”(英雄史诗),自蒙古民族形成之初的氏族社会晚期产生,历经数代民间艺人和曲艺表演家们悉心传承,如今却也颇多“无奈”。蒙古族曲艺中的其他曲种也是或略有发展,或停留在仅可以维持的程度。在继承者方面,只能从艺术团招募的演员中挖掘“可造之材”,传授衣钵。文化艺术的多元化带来各艺术门类的激烈竞争,传统艺术的观众越来越少,经费屈指可数,入不敷出……

  在这种背景下,能够从千千万万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中脱颖而出,成为人类文化遗产的“代表作”,木卡姆和长调无疑是幸运的。但大家也深知,“申遗”成功只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真正想使“活化石”焕发生机,还需要人们在许多方面进行努力。

  虽然我国已有昆曲和古琴入选“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的先例,但对于如何保护文化遗产,如何使它们从边缘化回归大众化,依然没有一条成功之路可循。

  为了切实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新疆和内蒙古目前已按照国务院要求,确定了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诸多措施。同时,两地的许多专家也正忙碌在各种文化遗产的残存地,以音像方式记录下这些瑰宝,以便为子孙后代留下鲜活的教材。

文化遗产有消亡之虞复活之路在何方?
内蒙古制作发行了大量以长调为题材的音像制品,记录和传播这件濒临消失的文化艺术瑰宝。

  但仅有教材难免还是“死”东西。“保护不是守灵,不是将非物质文化遗产束之高阁,而是需要营造一种社会氛围,让更多的人欣赏、了解和爱护它。”韩子勇说。

  究竟是该将非物质文化遗产放入博物馆珍藏,还是原生态保护、商业化传承?对于使“活化石”恢复生机的方法,专家们也是众说纷纭。

  周吉是主张原生态封闭保护的主要人物,他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艺术价值充满信心,认为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对其挖掘、保护与传承。

  木卡姆艺术团研究员阿不都拉·巴拉提则的观点是,“要通过对木卡姆的开发来保护它。”他说,大部分艺人收入微薄,尤其是民间艺人,许多还生活在困窘中。因此要把木卡姆推向市场,通过商业演出的收入来扶持艺人、支持艺术的保护和传承。

  内蒙古社科院学者满都夫则认为:“在注重传承的同时,我们必须更加重视长调艺术遗产的动态保护,就是扩展。”音乐理论家赵宋光认为,面对工业文明的到来,草原文化首先要意境的矜持,守护自己高洁的企慕,随即要摄取现代工业所提供的多侧面、高效率的手段与技术来弘扬这种意境。在精神层面上,草原牧歌决不应让欧美作曲法取代,但完全可利用现代音乐技术手段来高扬自己的旋律。比如,在现在非常流行的草原歌曲中,我们就能从中寻找到长调的痕迹。

  迎合市场,似乎是非物质文化传承不得不走的一条路。但是,饱受市场大潮冲击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该如何进入市场?这个问题颇值得思索。

  据媒体报道,上海市民间艺术家协会秘书长吴祖德曾为此开过“变脸”的药方。他认为,变土为洋才是民间艺术的生存之计。走进群众自然再好不过,但以何种方式进入还有待探索?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社会文化处处长马迎胜说:“目前许多地方的保护和传承方案都与旅游开发有关,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抢救的兴趣远不及开发、利用来得大,世界文化遗产被看成吸引客源、发财致富的金字招牌。”他说,“抢救”、“保护”永远是第一位的。文化遗产是极其宝贵而不可再生的,由于任何原因造成的损失都将无法弥补。

  记者在采访时了解到,虽然各方观点不同,但大家已经形成一个共识,就是社会各界已认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也看到了它们保存下来的希望。套用著名剧作家魏明伦讨论戏剧未来时的一句话:在鼎盛与消亡之间还有很宽阔的弹性地带,民族民间传统艺术如能努力保持其精髓,而不被无情的经济大潮淘汰,并将这种大潮当成洗礼,相当一部分的民族民间传统艺术还会大放光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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