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间谍唐纳森的神秘生活

　　众所周知，在过去几十年里，北爱尔兰新芬党与英国政府一直都是死对头。然而就在2005年12月16日，新芬党高级领导人丹尼斯·唐纳森却公开承认，在过去20年里他一直是英国政府安插在新芬党内的卧底。消息一出，北爱各派一片震惊，因为唐纳森不仅是新芬党内的高层人物，而且就在三年前，他刚被英国政府指控是新芬党派入北爱议会内部的间谍，闹出轰动一时的“斯托蒙特门案”。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日前详细披露了他20年来神秘的双面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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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中患难结下友谊

　　荆楚网（楚天都市报）现年56岁的丹尼斯·唐纳森从年轻时起做事就很世故老到，十几岁加入爱尔兰共和军。他精明、果断，曾经担任新芬党在北爱尔兰议会的领导人，深得新芬党领袖格里·亚当斯的信任和器重。去年12月16日晚上，唐纳森在都柏林接受爱尔兰国家广播电台的采访时突然公开承认：“我是一名英国间谍。”称在过去的20年里，他就是英国政府安插在新芬党内的卧底。

　　对于新芬党领袖亚当斯来说，这无疑是当头一棒。亚当斯表示，他的确一直怀疑新芬党内部有间谍渗入，但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人就是唐纳森。因为他和唐纳森曾在狱中共过患难。

　　1950年，唐纳森出生在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东部。当地主要有两派：一派是亲爱尔兰派，主张与爱尔兰合并；一派是新教派，主张在英国的统治之下生活。两派的斗争从上世纪60年代末开始，持续了30年。唐纳森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1960年代中期，只有十几岁的他就加入了爱尔兰共和军，并且很快参与制造了爆炸等恐怖袭击。1971年，因制造了一起针对酒厂和政府大楼的未遂爆炸案，21岁的唐纳森被判入狱4年。

　　狱中的日子并没有让唐纳森消沉。1974年，他偷偷地将一部照相机弄进牢房，并拍下一张照片。在照片中（图3），唐纳森和另外三名狱友勾肩搭背，面露笑容，身后的背景是仿造的贝尔法斯特街道。这张照片的含义是假想他们已逃出监狱。

　　在照片上，右边第二个就是唐纳森，小个子的他在狱中留了一把络腮胡，左手搭在一个名叫博比·杉德的成员身上，唐纳森和博比在狱中朝夕相处了3年，成为亲密的朋友。1981年，博比在狱中绝食而死。和博比的关系让唐纳森得以获得同时坐牢的其他成员的信任，这些人中有不少后来都成为爱尔兰共和军和新芬党中的领导力量，其中就包括现新芬党领袖格里·亚当斯。

　　刑满出狱后，唐纳森成为亚当斯最信赖的助手之一。同时，他还为爱尔兰共和军寻求来自英国国外的帮助，并说服这些国外组织为他们提供武器和人员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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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纳森被政府“策反”

　　唐纳森说，他是在上世纪80年代才被英国安全部门说服并“作出妥协”成为间谍的。其中的原因，外界有多种说法。

　　一位前爱尔兰共和军成员透露，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当地警方在对贝尔法斯特西部地区的一次突击中，在一间民房里发现了唐纳森，当时他正睡在一名妇女的床上，随后，唐纳森的妻子爱丽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在当时，由于担心遭到暗杀或被逮捕，许多像唐纳森这样的新芬党高级成员都极少回家过夜，这也就给他们提供了许多鬼混的机会。

　　这名前爱尔兰共和军成员透露说，唐纳森在当地是有名的“猎艳高手”，因此，有可能英国情报机构和北爱尔兰安全机关抓住他这个“软肋”，并威胁揭发他的其他风流韵事。如果真如外界猜测的那样，唐纳森正是此时被“策反”，那他送给英国情报部门的“见面礼”可谓丰厚，其中包括爱尔兰共和军与国际上其他组织的联系以及武器来源。

　　对此，一位前英国情报机关的人员说，要想某个人心甘情愿地投诚，最根本的办法不是要挟也不是贿赂，而是彻底扭转对方对问题的看法。他说：“如果你想让一个人长期为你工作，你必须要从内心打动他，而不是在他狼狈的时候抓住他。一个被你要挟的人绝对是不能长期信任的。”另外，也有人声称，唐纳森是在一次出国度假的途中被军情五处收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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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中协同政府促和平

　　无论唐纳森是被何种方式策反，从他踏入情报世界第一步开始，想回头已经很困难了。

　　上世纪90年代初，在新芬党内沉寂一段时间后，唐纳森再次浮出水面，这次他成为支持和平进程的积极分子，并着手进行爱尔兰共和军停火的准备工作。这段时期英国政府也开始和新芬党秘密接触，有唐纳森这样一个“内线”，他们就能够更清楚地了解新芬党和爱尔兰共和军的真实意图。后来，唐纳森拿到美国签证，并前往美国建立了新芬党在美国的第一间办公室，随后，他成功促成了新芬党领袖亚当斯等人的美国之行。

　　1998年，在英国、爱尔兰和美国等国的共同努力下，包括爱尔兰共和军在内的北爱各方签署了“复活节停火协议”。协议包括成立权力共享的北爱地方议会、释放准军事组织囚犯和解除军队武装等。在那以后，唐纳森被任命为新芬党在北爱尔兰议会的领导人。

　　多年来，对英国情报部门而言，唐纳森一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来源，但仍有前情报人员怀疑他没有将所知的情报全部报告，他认为，如果那样的话，唐纳森肯定不可能平安无事地卧底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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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自己人当“间谍”逮捕

　　过了几年平安的卧底生活后，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2002年10月，英国警方竟怀疑他是爱尔兰共和军派驻北爱尔兰议会的卧底，而将他逮捕。这就是轰动一时的“斯托蒙特门案”。

　　该案的导火索是警方的一些文件失窃，2002年3月17日，北爱尔兰卡斯尔雷格警察局里的一些机密文件不翼而飞。这些文件涉及到警方打击恐怖主义势力行动的计划，尤其是警方在犯罪集团内部安插线人的详细情况，包括数十个探员的代号以及卧底的身份资料。警方认定这些资料最终会流入爱尔兰共和军的手中。

　　英国警方的侦察结果显示，这批失窃文件背后隐藏着一个爱尔兰共和军的间谍情报网络，他们才是失窃案的幕后主脑。他们还认为，在北爱尔兰政界里面已经出现了共和军安插的卧底。

　　根据探员的汇报，嫌疑最大的要算是新芬党高官唐纳森，理由是他身居高位，接触一些机密资料的机会很多。于是，北爱尔兰警方秘密展开了代号为“扭转”、长达3个月的秘密跟踪监视行动，包括在唐纳森等嫌疑人工作、生活的地方放置电话窃听器，尾随跟踪以及派卧底深入“虎穴”刺探情报等等。

　　2002年10月4日，北爱尔兰警方将唐纳森和他的女婿以及一名议会文职人员逮捕，称唐纳森“在偷窃情报时被当场逮捕”，但他始终没有交代他的联系人是谁。

　　“斯托蒙特门案”引起的严重后果是，已经实现权力共享的北爱地方议会出现了分裂———新芬党在议会内部遭到了信任危机，北爱联合政府的另外两个执政党———北爱尔兰统一党和民主统一党要求将新芬党赶出联合政府。北爱和平进程再陷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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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罪释放后身份曝光

　　“斯托蒙特门案”断断续续地审了近3年，2005年12月8日，此案突然峰回路转。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法院突然草草结束对这一大案的审判，决定放弃对唐纳森等人的起诉，3名嫌疑人被无罪释放。首席检察官罗德表示，他们有足够证据起诉3人，但是继续追究此事“不再符合公众的利益”。

　　12月13日，唐纳森和他在英国政治保安处联系人又重新取得了联系。在这次秘密的谈话中，唐纳森被告知新芬党已经在内部开始清查英国政府的卧底，他的真实身份不久可能暴露，甚至会有生命危险。三天后，唐纳森在都柏林爱尔兰国家广播电台中公开承认，在过去的20年里，他就是英国政府安插在新芬党内的卧底。

　　在唐纳森发表声明后不久，新芬党领袖亚当斯随即宣布将他开除出党。

　　尽管英国政府和新芬党双方都想低调处理此事以免节外生枝，但此事经英国媒体报道后，英国政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北爱各共和党派纷纷要求布莱尔作出合理解释，给公众一个交代。新芬党领袖亚当斯表示，事实上，所谓的“斯托蒙特门案”是英国特务机构为引起最大的政治影响精心编造的谎言。许多人猜测，英国政府造出“斯托蒙特门案”，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派驻的卧底唐纳森。因为爱尔兰共和军对间谍的处理一向手段残忍。

　　2005年以来，新芬党在爱尔兰共和军解除武装等和平进程中表现出积极的姿态。间谍案的曝光无疑又增加了北爱各党派相互间的不信任感，这将使北爱和平进程再次蒙上阴影。

　　链接

　　新芬党与爱尔兰共和军

　　 1801年，英国吞并了爱尔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爱尔兰的民族独立运动高涨。1921年，英国被迫同意爱尔兰南部26个郡组成“爱尔兰自由邦”，但北方6个郡仍留在英国。在此后的半个世纪多的时间中，主张北爱尔兰脱离英国的天主教徒与愿意留在英国的新教徒以及英国当局之间的暴力冲突不断。从20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爱尔兰共和军在英国实施了一系列针对警察、士兵和平民的恐怖袭击，造成3000多平民死亡，1万多人受伤。1998年，包括爱尔兰共和军在内的北爱各方签署和平协议并成立地方自治政府。但此后，由于爱尔兰共和军拒绝解除武装，和平进程多次陷入僵局。直到2005年7月，爱尔兰共和军公开宣布停止武装斗争。英国首相布莱尔称之为“北爱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步，是北爱尔兰建立民主政府的开始”。

　　北爱问题与爱尔兰共和军

　　新芬党成立于1905年，其斗争目标就是要脱离英国。新芬党是爱尔兰共和军的政治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