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羊皮的狼

　　■文/王晓云

　　听谭咏麟唱《披着羊皮的狼》，立即被它优美的旋律和精湛的词曲吸引了：“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并不容易/我们来自不同的天和地。”“我确定我就是那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你是我的猎物/是我嘴里的羔羊”。这样高度总结优美概括的话是如此让人感动。我们立即沉陷了下去。

　　记得一个月以前，我朋友为我发了一个爱情Flash，就是说在爱情双方，男人和女人在不同的空间和高度，因为他们互相吸引，于是他们互相适应。可以倒转身子，让爱人触摸对方的垂髫，可以由远及近，只为了彗星闪电一样牵一牵手，更或者，搭一把梯子，轻轻舒展爱情玉臂，凡此形貌，不一而足，总之是穷尽了男人和女人之间爱情种种，无由诉说的微妙，无法企及的尴尬，藕断丝连的想念，“浑欲不胜簪”的悲哀。

　　有一段时间，离爱情似乎特别远了，商业社会里的整齐划一，性世界里的快速消耗，人就像一颗工业化的机器。

　　然而，听到刀郎，因为《披着羊皮的狼》是刀郎写的，一个四川人，在遥远的维吾尔族自治区，歌唱生命歌唱爱情。他说：萨拉姆啊毛主席。他还停留在那个红色理想化年代，在乌鲁木齐看到2002年的第一场雪，在寂寞潦倒的小屋感受着火火嘴唇的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也许正因为刀郎在工商业文明尚不发达的地区，我们还能感受到那种火热的爱情，那种不顾一切的痴情，从绵延的山区穿越几千公里，穿过天山雪，穿过遥远的巴格达，寻找着浓情烂漫的艾里莆与赛乃姆，那是因为皇帝和宰相在狩猎的时候看到了一只怀孕的黄羊……这是多么古典浪漫而又激烈啊，是一个远去的时代，携带着蛮勇忠臣和义烈。我想，经济发展到一定的时候，人类可能能退回到那个境地。看一位以写留学生题材为主的女作家的小说，她便说一对老夫妻在做一个环球旅行，用餐时舍不得一块渺小的黄油，最后却把亿万巨富的财产捐献给社会和服侍他们的中国留学生。那也是在浪漫的爱琴海。

　　我想上海是个浪漫的地方，多年前我在电视上看周润发掩映下的《上海滩》，着实被沉迷了一阵。那是男孩子身穿喇叭裤手提录音机的时代，那是女孩子向往外面世界青春怀春的时代。那个时候没有城府和森严，只有爱情，一个女孩子失身了，便是灭顶之灾。

　　而现在这个时候啊，无数的女孩子在网上脱光了衣服，她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知道向往一个可以负担自己的人。

　　所以我希望工业文明啊，它变成了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因为披着羊皮它就会温情脉脉，狼的本性被泯灭了，只有在爱着的时候它才具有狼性，把爱的人一吞到口，绝不放手。所以在这样的早晨，我在上海一个角落想念着可以望见的狼，想念着人们传说中的《狼图腾》《藏獒》，藏獒精忠报主，见义勇为，英勇无畏，藏獒一生都为别人而战。

　　不过我想念的是温柔之狼，就像谭咏麟温和的声音，化解了这个早晨的清宁，他在遥远的香港想，我在繁华的上海想。我们好想被爱，就像那只入了别人口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