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胶⒂

　　□六六 著

　　你真伤我心了

　　转眼到了秋天。

　　这天，亚平丽鹃正在家里一起打游戏，突然接到东北父母的电话。

　　“不会吧？您别急！不就是个阴影吗？仔细查查，不行去我姐那复查一下，哈尔滨是个大城市，比牡丹江的技术好。哎！哎！随时保持联络。”

　　丽鹃问：“怎么了？你妈？”

　　“是我爸。前一段不是说咳嗽得厉害吗？都咳血了，老喊心口疼，一查，胸腔积水，怀疑是肺癌。”

　　半个月后，冠华电话过来了：“确诊。肺癌，中晚期。”

　　“还有救没有？”

　　“这边医生说是手术不行，位置太靠心脏。只能化疗。”

　　“别忙别忙！你给我爸妈买两张机票，我看他们到上海来最后确诊一下比较好。”

　　放下电话，亚平面色哀伤。丽鹃摸摸亚平的头说：“别难过了，看有没有可能治吧！”

　　丽鹃和亚平一起到火车站接的父母。亚平的父母嫌坐飞机花钱，便又忍受了几天几夜的旅途劳顿。

　　才几个月没见，亚平爸突然就憔悴了。皮肤蜡黄，是那种惨淡中透着灰的面相，大约是胸口痛的缘故，人更加佝偻了。

　　亚平妈坐在出租车上，向丽鹃点头哈腰说，你看，这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丽鹃笑笑，正要答话，亚平又抢着说：“丽鹃是您媳妇儿，一家人，怎么说这种客气话呢？”亚平妈并不接话，还是看着丽鹃，眼里有些期盼。丽鹃再笑笑，依旧不说话。亚平用脚踢踢丽鹃。丽鹃张口说：“哎！”

　　一进门，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亚平爸在桌边大声地开始咳嗽，咳得前仰后合，亚平忙着给爸捶胸，丽鹃一看老头儿的口水喷得到处都是，还没动筷子的菜就在他眼前头，吓得赶紧把菜端一边去。

　　“老头子啊！你咳嗽的时候捂上点嘴，免得叫人嫌弃。”亚平妈埋怨地说。

　　晚上，亚平爸坐客厅里看电视，亚平妈服侍着洗脸洗脚。

　　“丽鹃啊！一家人忙成这样，你就不能帮着把洗脚水倒倒？”亚平妈轻声地说。

　　“哦。”丽鹃走过去把盆端走。

　　“擦脚巾子。”亚平妈顺手把脚布也扔过去，本想搭在丽鹃胳膊上，丽鹃吓得往后一退，掉在地板上。丽鹃蹲在地下，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提溜起脚布的一个角，端着脚盆走了。

　　卧室。

　　“鹃，我爸是癌症，不是传染病，他一咳嗽，你吓得把菜到处乱藏，老人看了什么感受？”

　　“亚平，你这就叫不讲道理，他就是不病，咳嗽也不能冲着菜吧！还有你妈，刚才你爸的脚布都要扔我脸上了！亚平我认真的，你爸爸有脚气，我真的有点怕传染给我。”

　　“你！唉！我原本希望你能在我父亲生病的这段时间里跟我同甘苦共患难，看样子是不可能了。你真伤我心了。”

　　“亚平，我长这么大，都没给我亲爸洗过脚，角色转换没那么快的。你爸是我认识的人里第一个生这种大病的，我从没伺候过人，我可以学，但要慢慢来。而且，换个位置想想，要是我爸病了，你会端洗脚水？反正，如果真是我爸病了，啊呸呸！我会努力从你的角度出发，尽量不麻烦你，不让你觉得尴尬。”

　　“丽鹃，你的话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希望我不麻烦你。”

　　“夫妻之间讲话，你还这样小心眼，这不是叫我以后不能说话吗？”

　　丽鹃扳过亚平的头说：“这样，亚平，我们要分工合作。我能做的，就是找找人啊，托托关系什么的，我把这部分处理好了，不让你操心，好吗？”亚平沉默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