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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史郎走了 但他把真相留给了世界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06日14:20 新华网

  

东史郎走了但他把真相留给了世界

  ▲1月4日,一位参加“东史郎先生追思会”的南京市民向东史郎遗像献花。新华社发(郎从柳摄)

  专题:东史郎病逝

  1998年12月22日,东京高等法院门前。时年86岁日本老兵东史郎虽败诉而无悔:“我活不了几年了,不想把南京大屠杀事件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2006年1月3日,东史郎病逝。

  60多年前,他与其他侵华日军一样,烧杀抢掠。60多年后,他以真实身份忏悔战争罪行。勇气和良知,界定了东史郎与那场战争的分野。

  加害者·忏悔者·“卖国奴”

  “我的人生前半部分是南京战,后半部分是这场审判。”从历史角度看,东史郎之于中国人民,首先是一名加害者。

  1937年9月,25岁的东史郎应征入伍,编入原日本侵华陆军京都第16师团福知山步兵20团。同年12月,他参加进攻南京以及日军占领南京后对当地军民的大屠杀。东史郎还曾经在天津、上海、徐州、武汉、襄东等地作战。

  1939年11月,他因病遣回日本。1944年3月,他重返侵华战场。日本战败后,他1946年1月回国。

  在华期间,东史郎本人枪杀俘虏、侮辱妇女,抢夺粮食,同时也亲眼目睹他所在部队集体屠杀中国百姓、轮奸中国妇女等暴行。

  1940年至1944年3月,他把在华期间的日记、见闻以及收集到的军中报纸、传单等整理成日记。1987年,东史郎公开战时日记,忏悔战争罪行。

  “日本军国主义那个时候彻底支配了我们。”1999年,东史郎来华参加中央电视台访谈节目《实话实说》,详细描述了自己连杀3名中国人以及参与屠杀500名南京“安全区”内中国百姓的行径。

  1987年至2004年,东史郎7次到中国取证、忏悔。据陪同者回忆,东史郎初次访华时,见到每一个中国人都深深鞠躬,一天鞠躬累计三个多小时。

  日本一些媒体1月4日以讣告形式发布东史郎去世消息。大多只有寥寥几句,篇幅最长的是《朝日新闻》,介绍东史郎身份时用“作证南京大屠杀的原日军士兵”。

  《每日新闻》发布的讣告不足100字,称东史郎为“告发原日军野蛮行径的作者”。

  右翼报纸《产经新闻》用“出版南京事件著书的原日本兵”称呼东史郎,继而回顾他因写书成为被告的经过,没有提及到中国谢罪一事。

  与此同时,一家访问量颇高的日本个人网站把东史郎列为“卖国奴”。

  东史郎在中国的知名度,远远高于在日本

  东史郎在中国的知名度,远远高于在日本。

  日本右翼势力对东史郎却不陌生。1987年7月7日,东史郎与其他两名侵华老兵在京都首次披露南京大屠杀战争体验。随后,东史郎接到100多个抗议电话,还收到夹带子弹头的恐吓信件。第一个电话来自一名女性,大骂东史郎“亵渎英灵”。对另一些电话,东史郎耗费几个小时加以解释。

  一些人写信给他,问是不是收了谁的钱。来信大多匿名,东史郎开始还一一回复,但不少信件没有真实地址,他只好在《朝日新闻》读者来信栏公开答复。

  东史郎访问南京、向中国人谢罪的消息传回日本,他所在第3中队“战友会”开除了这名老兵。

  右翼分子把宣传车开到东史郎家门口,用大喇叭施放噪音,投掷“发烟筒”,一度弄得他家屋内浓烟滚滚。

  “俯仰天地问心无愧”。1998年东京高等法院驳回东史郎上诉后,东史郎打出这样一条字幅。

  中国媒体对东史郎的态度截然相反。1999年3月,江苏教育出版社全文翻译出版五卷《东史郎日记》。同年6月,日记第三次印刷,加印150030册。东史郎出现在各大报纸、大学讲堂、书店见面会、学术讨论会……所到之处,得到欢迎和声援。南京为他开辟声援网站。

  东史郎去年一度病危,病榻上还惦记着要到中国“最后一次谢罪”。

  接待过东史郎的中方人士说,右翼势力打压下的东史郎,“真的非常需要中国人民给他支持。”

  “如果我退却了,南京大屠杀事件就会被人抹杀”

  从日本首都东京乘坐新干线和急行电车,6个多小时后可抵京都府蜂山;再行车半个小时,可达晚年东史郎居住地,一个只有4000居民的小镇间人。60多年前,那里有600多人充当了日本军国主义侵华战争的炮灰。

  东史郎家是一座沿街建起的典型日式两层住宅,屋后不远处是日本海。

  东史郎出身富裕的造酒世家。他中学毕业后就读于福知山市立命大学,一年后因父亲过世辍学返乡。

  东史郎酷爱写作。侵华战争结束时,他积累了一本本从军日记,记载了他身为士兵的所见所闻。他回忆说,打仗时无暇他顾,从军日记是在两场战役之间大约两、三个月休整期内写下的。

  “我当年所记的日记完全是想留给自己看。凭借这些日记,60多年前的事我现在还能回忆起来。有人否认我日记的真实性,纯粹是别有用心。”东史郎之前,也曾经有多名日本老兵出版回忆文字,但不敢使用真实姓名。

  “东史郎日记案”一审法庭上,原告方有30多人,被告方只是东史郎孤身一人。原告方支持者有东史郎昔日“战友”。那些人成立了“抨击东史郎之会”。原告在一审胜诉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宣称“此时的心情如同当年占领了南京”,并山呼万岁。二审胜诉后,他们又挂起“南京大屠杀捏造诉讼胜利”的横幅。

  倔强的东史郎说:“如果我退却了,南京大屠杀事件就会被人抹杀。”三审皆败诉,东史郎声言要上诉国际法庭,并且到联合国人权委员会揭露侵华日军暴行。

  晚年,他还每天自己开车,为推销他的机床奔波

  东史郎晚年是当地一名小企业主,拥有一家40余人的机床厂。5个孩子已成家,分别居住在京都、大阪、东京等地。身居东京的儿子支持父亲,帮助他整理资料,把日记输入电脑保存。女儿1999年陪伴东史郎到中国谢罪。

  官司还耗费了东史郎大量钱财。他每天自己开车,为推销他的机床奔波。

  东史郎1998年向中国遭受洪灾地区捐款1万元人民币。他说,洪水使他回忆起1938年因战争造成的黄河堤坝决口事件,当时惨景令他难忘。

  而东史郎更难忘记,1945年8月在中国宁波战败后,他所在部队奉命前往上海缴械投降。前来受降的一名中国军官告诉东史郎,虽然他很想报南京之仇,但上级有令,日军被俘人员将免于一死。那名军官告诉他,中国人称之为“以德报怨”。

  东史郎家人宣布,1月6日将为他举行葬礼。

  不过,一家日文报纸特别强调,家人没有公布葬礼地点,只说在“一家礼堂”举行。外界猜测,家人可能担心右翼分子捣乱。

  (周轶君新华社特稿)

  ■点评

  东史郎为历史留下“硬拷贝”

  东史郎先生已离我们而去,但他那不屈的形象却让人难以忘怀。我们应感谢他给历史留下的一份“硬拷贝”,以他的从军日记从一个侧面真实记录了68年前发生在中国南京的悲惨事件。了解过去,使人们更感今天和平之珍贵;牢记历史,也使人们更加坚定永走和平道路之决心。

  当前,日本社会确有一股企图否认侵略史实的势力在兴风作浪,他们是东史郎先生的对立面,仿佛他们的最大存在价值就是要推翻历史定论。他们人数不多,但活动能量却不小,特别是其中的右翼学者通过著书立说来“传播”他们的历史观,最有代表性的是“编撰会”推出的历史教科书。

  但颇具讽刺意义的是,这套教科书的采用率只有0.4%,这还是编撰者们经过“努力”所取得的“成果”。而4年前“编撰会”推出的历史教科书的统计采用率还不到0.1%。可见,右翼学者的极端历史观并没有被日本社会所认可。

  但令人极为不解的是,以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为首的日本政要口口声声主张中日友好,却偏偏要去参拜供奉着甲级战犯亡灵的靖国神社,毫无顾忌地伤害战争受害国人民的感情。小泉声称他去参拜是为了祈祷和平、誓不再战,但他公然去鼓吹“大东亚战争是自卫战争”等谬论的靖国神社,岂不是欲盖弥彰。实际上,小泉参拜靖国神社是为了迎合日本右翼势力的鼓噪,但他却不惜以此损害与邻邦的关系。目前,参拜靖国神社以及与之有关的辩解已变成了一种所谓“不屈服于他国压力”的政治表演,而且外部压力越大,这种表演就越起劲。一年来,人们说到中日关系时使用最频繁的一个词语恐怕就是靖国神社了,这一问题已成为双方关系的一个症结和继续发展的绊脚石。在这一问题上,日本政要尚未给予受害方人民起码的尊重。

  东史郎先生走了。这位当年历史的见证人对历史的追忆不再继续,因而他的日记越发珍贵。不管过去多少年,东史郎留下的“硬拷贝”都将继续为活着的人们展示一个个有关日本侵略战争的历史片段,提醒人们牢记历史,莫让悲剧重演。

  (记者冮冶)新华社东京1月5日电

  ■链接

  东史郎日记与“邮袋事件”诉讼

  东史郎在日记中记载的“邮袋事件”成为他后来遭起诉的原因。他这样写道:

  “我奉命担任南京城的警备,离开了群马镇。位于中山路的最高法院是一座被涂成灰色的巨大建筑,它相当于日本的司法省吧。”

  “法院前被压扁的汽车翻倒着,路的对面一侧有个池塘。一个支那人不知从哪里被拉来,战友们像孩子抓住一条狗一样折磨他。桥本提出一个残酷的想法:把他装入袋子,浇上汽车中的汽油、点火。哭叫的支那人被塞进邮袋,袋口被紧紧系住。他在袋中反抗、哭泣、怒号。袋子像足球被踢、像蔬菜被撒上尿。桥本从压扁的汽车中取出汽油浇到袋上,并在袋上系上绳子拉来拉去。”

  “尚存良心的人蹙着眉看着他的残酷之举;没有良心的人颇有兴致地呼应。”

  “桥本点燃火,汽油一下着了起来。这时,袋中发出无可名状的恐怖喊叫声。因为这种身体的力量,袋子跳了起来。袋子自己跳着,自己滚动着。

  “战友中一些人对这种残酷的玩火十分兴奋。袋中发出地狱般的悲鸣,像火球一样滚动。

  “桥本抓住袋子上的绳子说:‘喂,那么热的话,让它凉快凉快!’

  “于是他将三颗手榴弹绑在邮袋的绳子上投入水中。火灭了,袋子沉了下去。当波纹将要平静时,手榴弹在水中炸裂。

  “水纹溅起又恢复了平静,游戏结束了。

  “这种事情,在战场上不算任何罪恶。

  “只是,我对桥本的残忍感到厌恶。”

  桥本光治作为这一事件的当事人1993年4月15日把东史郎送上了法庭。

  1996年4月26日,东京地方法院以近距离手榴弹杀人可能危及加害者、“日记记载从常识判断不自然”等为由作出了“东史郎支付50万日元名誉损害赔偿”的判决。东史郎7次到南京取证,但最终败诉。(新华社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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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新华社/新华每日电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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