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马路很可怕

　　域外长风

　　陈晓锦

　　在开罗过马路不看交警不看灯，得看行人。君不见埃及人个个都能在乱成一团的车海中游刃有余、左拐右突地穿行吗，紧跟他们就是了

　　开罗城里的交通，完全可以只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

　　开罗人多车多，在这个收入普遍低下的国度里，车子多的原因恐怕与汽油价格的低廉不无关系，一公升汽油仅需一埃镑。埃及的汽车也不贵，听说国内的几种经济型小汽车，“哈飞”什么的，在这里也只卖两三万埃镑一辆，很受埃及一般民众的欢迎。

　　埃及人办事拖拉是出了名的，可奇怪的是，埃及人开车却不慢，马路上的车都是呼啸而过的，公共汽车也一样。马路上鲜见红绿灯、斑马线和交警，交通情况又这么混乱，所以对刚抵开罗的我来说，过马路就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很多时候，一同行走的埃及人早已穿到马路对面扬长而去了，我还头皮发麻地站在原地。

　　知道我的“恐路症”，我的学生们总是争着送我。也曾试过因为看见我在马路旁踌躇不前，冷不防地就过来了一个热心肠的埃及人像交警一样地为我拦截车辆，让我顺利地通过。后来，我也慢慢悟出道道来了:在开罗过马路不看交警不看灯，得看行人。君不见埃及人个个都能在乱成一团的车海中游刃有余、左拐右突地穿行吗，紧跟他们就是了！

　　我也“见义勇为”过，一次下班，正值交通高峰，一位六七岁背着大书包的小男孩在乱成一团的马路边，眼巴巴地瞅着一辆接一辆的车子怎么也过不去，我见状突然不知何来的勇气，走过去拉着孩子的手就往马路对面走。一个外国人牵着一个孩子，此情此状令路上的车都慢下来了，有的司机还招招手示意我们快走，我们就这样有惊无险昂首阔步地走了过去。

　　如此的交通情况，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已经亲历了一回了。那天，同几位爱资哈尔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一起坐出租车，只听砰的一声，一阵猛烈震动，飞快而行的车子被后面另一辆更加飞快的车子狠狠地“吻”了一下，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我们这辆车的司机已经呼地把车停下，冲出去站在马路中间吼开了。大概见没出人命，一串阿拉伯语出口，又呼地钻进车子，在后面的车子一阵紧于一阵的喇叭声中，风一样地把车子开走了。那几位留学生告诉我，这样的事天天发生，时时可见。我这才回过神来，难怪路上跑的车都是癞癞疤疤的！

　　这就是埃及人！血管里流淌着的游牧民族的粗犷豪爽此可见一斑。类似的情况要是发生在国内，不招来交警处理耽上几个小时，起码也得花上一笔私了。埃及人倒是想得开，反正不是你撞我，就是我撞你，大家机会均等。

　　这算小事故，或许，埃及人根本就不把它当事故。大事故呢？

　　我听过两个故事，一个是，一位爱资哈尔大学的中国留学生被撞伤了，责任在对方，可对方没有能力赔偿，还好，爱资哈尔大学医学院医治好了那位学生。

　　另一个故事的结局就令人啼笑皆非了，同样是被撞了，受害方一家中国公司气愤不过，希望通过法律手段讨回公道。官司打下来，最后法官判对方负全部责任，但对方完全没有赔付能力，判决书形同白纸。不得已，法官竟对受害方说，这样吧，判决书留在这儿，下回如果你们也撞了人，我们一定会酌情处理的。

　　假如这是真的，但愿这样的“扯平”最好别发生。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