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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摊儿情结(文采阁)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11日03:16 人民网-人民日报海外版

  我生平有许多爱好,其中特殊的一个,就是爱逛书摊儿。每到节假日或茶余饭后,总要到家居附近的书摊儿瞅瞅,不管买还是不买,总要在书摊儿旁边转几圈儿,随手翻阅几本新出版的或陈列已久的旧书,然后走开,算是完成了一件必不可少的“任务”;否则,总觉少了点什么,没着没落的。

  这个习惯还是我小时候养成的。我出生在江苏省邳县(现改为邳州市)一个古老的

村庄。邳县古称下邳,历史悠久,至今已有6000多年的记载。夏商以后,历代王朝在此建国设郡立县,颇为繁荣。只是在后来为兵燹所苦,才衰落下去。抗日战争爆发后,又为日寇铁蹄所践踏,更加衰败。但地灵人杰,代有才人,文化底蕴深厚不泯,而读书之风,亦历久不衰。我们程氏家族系宋朝理学家“二程”之后,“历代书香”,一脉相承,故我很小便被送入学堂念书。可能是家族遗传基因所致,我从小就嗜书如命,古今中外,来者不拒,兼容并蓄。由于家庭藏书有限,乡下又没有图书馆,只好央求母亲到附近的集镇上为我购书。母亲被我缠得没法,便把我领到镇上让我自己选购。

  当时,镇上还没有书店,只有一个小书摊儿摆在街头一个角落里,由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在售卖。他就是书摊儿的老板了。老板已经发须染霜,皱纹布满脸上,慈眉善目,给人以亲切感。他戴一副老花眼镜,老是从眼镜框上面看人。他态度和蔼,对前来买书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律笑脸相迎。我们母子刚刚来到,他便立即主动询问:请问尊嫂,想买什么书呀?我母亲指着我说:是孩子想买书。老板转而又笑着问我:小朋友,读几年级了?我回答他:刚上三年级。他听了异常高兴,连声说:小小年纪就爱读书,好,好!遂又问我:对哪样书有兴趣?只管挑选。我用眼一看,书摊儿上琳琅满目,两眼应接不暇。有古典文学,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三言二拍》、《隋唐演义》等;也有现代作家如鲁迅的《野草》,茅盾的《子夜》,巴金的《家》、《春》、《秋》,老舍的《骆驼祥子》等著作;外国作家的作品也有出售,如普希金、莱蒙托夫的诗,托尔斯泰、契诃夫的小说。真想一下子买它一箱带回去饱览个够。可是,我无法做到。因为我父亲逝世很早,家境很不富裕,哪有更多的闲钱买书?只能选上两本买回去。

  像一个饕餮者遇到美味佳肴,手不释卷,废寝忘食,不几天我便读完了。书瘾难耐,只好背着母亲自己又来到镇上,想再买几本。不过,我这次没有马上买书,而是先选一本价钱贵我难于购买的书站在书摊边翻阅。谁知看着看着我的心便进入书中去了,从早上一直看到下午也没看完。令我高兴的是,老板并未因此给我脸子看,只顾卖他的书,没有管我。眼看快罢集了,我才匆匆买一本价钱较便宜的书回家。但我心里还惦念着那本未读完的书,到了星期天我又去镇上,和上次一样站在书摊儿旁继续读那本书。最后虽然没有买书,老板似未介意,偶尔瞅我一眼,也是面带微笑。于是,每逢星期天的一大早,我便来到镇上,直奔书摊儿,随手拿起想看的书径自读去。我当然很是自觉:轻取慢放,小心翻动,对书十分爱护。这样越发取得老板的好感,每次见我来到,还主动打招呼:你又来了,吃饭没有,我这儿又到几本新书,你先看吧!有时甚至还递给我一个小板凳,让我坐在一旁慢慢地读。

  我开始有点奇怪:老板为啥对我这样好呢?原来这位书摊儿老板系教员出身,生于白山黑水的东北,“九·一八”事变后,鬼子占领了东三省,他便逃亡到关内四处流浪。因为他除了教书别无所长,为了生计,就做起摆书摊卖书的营生。出于一位做教师的职业敏感与天性,他喜欢爱读书的孩子。不用说,他看出我没钱买书,便想方设法照顾我,甚至还给予指导。如某个作家都有什么著作,某本书有何特点,读某些书应注意些什么等等。经过他的启发,我果然大有进步,慢慢地真把他视为老师了,到此看“蹭书”的次数也更多了。为了减少内心的愧疚,我有时还帮他干点小活儿,如扫扫书摊周围的尘土和垃圾,替他整理一下被顾客翻乱的图书,在他需要“方便”的时候,代他看管一下书摊儿……一来二去,我们之间便产生了感情,如果哪一个星期天不去那儿,心里便空落落的;而下次老板也会关心地问长问短:怎么没有来呀?是不是病了?像自己的亲人似的。我把这个情况和母亲说了,母亲感到很过意不去,有几次,还专门做了好吃的菜肴让我送给他食用,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可惜不久之后,我的家乡也被日本鬼子侵占了。侵略者杀人放火,谁还顾得上买书读书呀!这位老板不知又逃难到哪儿去了,此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这件事已过去半个世纪。往事如烟,过去的事大都忘却了,只有这位老板和他摆的书摊儿的印象一直录留在我的脑海里。特别是我家搬到潘家园旧货市场旁边的小区居住后,旧货市场里的旧书摊儿,便成为我茶余饭后或节假日经常“光顾”的地方。每当我走近一个个摆得琳琅满目的书摊前,总要顺手翻阅两下摊儿上的图书,并且和老板搭讪几句;有时也免不了选购一、两本属于我心目里的“珍本”,或站在那里,看一会儿“蹭书”。每当这时,我的眼前又不禁闪现出儿时在家乡小镇的书摊儿旁读“蹭书”的情景,并唤起我对那位老板的深深怀念之情。

  本栏主持人:杨鸥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6年01月11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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