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办

　　表妹难产，住进了医院。医生护士苦战三天三夜，剖腹产下一个七斤八两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一家人高兴得咧开嘴。

　　姑妈突然想起一件事：医生护士很辛苦，应该给他们每个人包一个大大的红包。于是，一家人站在产房外叽叽喳喳地议论到底包多少。我姑父说包四百，姑妈予以否定，四百不吉利，要包八百。表妹夫说包八百不如凑个整数包一千。于是争论不休，红包的数量也在

　　站在一边，我没有说话。医生护士是累一点，可也是他们分内的职责，要送红包，还有多少行业的人得送？但这些话说出来会令他们扫兴，我只好不说。

　　走进病房，准备向表妹道个别就回家。产房里几个待产的女人一起抬起头来，表情很紧张，一起问我：“你们这样包红包，我们怎么办？你们在外边的议论我们都听见了。”这群产妇中，有一位夫妻双方都是下岗的，有一位丈夫长年有病，有一位来自农村———他们的住院费都是七拼八凑东挪西借来的。

　　我们怎么办？这句话后面沉重的问号，让谁都沉重。走出病房，我态度明朗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包。我在这家人的面前还是有点威信的，他们后来都点了头表示接受。

　　半个月后，表妹出院了。姑妈见到我时，竟不给我好脸色。她说，医生护士后来见到我们非常不客气，把我们的喜糖都扔到一边，弄得我们多尴尬啊！我们又不是送不起。弦外之音是，听了我的话受害不浅。

　　我忙问原因，姑妈说：“全病房的人都包了，就我们家小玲子没包；条件那么困难的都包了，医生护士还能给我们好脸色？”

　　■查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