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与圣经”下的自我救赎

　　“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或忙于真正的生活，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什么是真正的生活？如何才能使生命避免于麻木中走向死亡？影片《肖申克的救赎》正是启发我们思考这个问题，并向我们揭示：心怀希望，不懈努力，脱离罪恶，创造新生———这既是肖申克的救赎，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救赎。

　　波特兰银行的副总裁安迪，被当作杀害妻子及其情夫的凶手判处两项终生监禁，送

　　影片的开头，无辜的安迪在法庭上没有任何辩驳的自由，雄辩的检察长却指出：“我们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安迪犯罪的动机，安迪的脚印，有安迪指纹的子弹头，摔碎的酒瓶上有安迪的指纹，安迪的妻子及其情人被枪杀……安迪是一个冷血的复仇者。”在没有找到那把被安迪扔进河里的枪这一重要证据而无法鉴定的情况下，法官便把安迪的生命交给了肖申克漫长的岁月。

　　“我只相信两样东西：纪律和圣经……”监狱长诺顿手捧《圣经》对囚犯们说：“信仰上帝，但身体属于我。”他是监狱的法律和主人，他利用安迪敛取钱财，为了阻止安迪出狱而害死知情囚犯汤姆，冷酷地扼杀囚犯们的希望。在这里，囚犯们只感到黑暗、无望与冷酷，他们沉沦的心已无法自我救赎。

　　瑞德，安迪的狱中好友，他认为希望是危险的东西，是精神苦闷的根源。他三十年来一直在努力“改过自新”，却又无助地习惯性地生活，在第四十年的假释审查时，留给我们一段经典的台词：“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但不是因为我在监狱。我回首前尘往事，那个犯下重罪的小笨蛋。我想和他谈谈，我试图和他讲讲道理，让他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但是不可能了，那个少年早就消失了，只剩下我这个老人……我已根本不在乎了。”法律的制裁、监狱的高墙，会禁锢人的肉体，麻木人的心灵，泯灭人心中的希望，却不会使人在灵魂深处悔过，救赎人的灵魂。

　　“懦弱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感受自由。强者自救，圣者渡人。”这句话正是安迪在整个影片中所体现出来的精神，它的力量激励人心。当绝大多数囚徒早已麻木，失去了对自由的希望的时候，安迪在他的内心世界一直坚守着自己最初的信念，那就是对自由生活的向往以及对自己无罪的内心确信。十九年的监狱生涯没有泯灭安迪内心深处的希望，反而让他对未来的生活有了更深的领悟与渴望。在“时间和压力”的日子里，安迪的希望使他没有在体制的残害中迷失自我，而是默默地构筑自己的精神王国，寻找着灵魂的真正生活。

　　安迪精心策划越狱，用圣经掩藏挖掘隧道的小石锤，用海报遮住洞口，每天放风时把凿洞的石块抖在广场上。同时，安迪还关注着监狱里囚犯的命运。

　　他凭着勇气为大家赢得清凉的啤酒，找到一种装修自家屋顶，能创造一切的感觉。不顾一切地播放大家从未听过的美妙音乐《费加罗的婚礼》。圣洁高亢的音乐穿云裂帛，久被禁锢的囚犯们震撼了。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音乐，可这声音把他们的心带到遥远的地方，就像小鸟飞出牢笼，得到片刻的自由。这一刻，没有十恶不赦的罪犯，没有暴虐的狱警，在洗涤人心的音乐沐浴中，人们的心灵被濯洗得纯净无比。他近十年接连不断的书信上访，为鲨堡监狱建立了全美最好的监狱图书馆。他帮助众多囚犯获得了同等学历，使他们可以在狱中继续学习。

　　在经过十九年漫长的准备和精心安排，对洗清罪名绝望之后，安迪决定出逃。当安迪趁着电闪雷鸣的掩护用石头砸开管道，忍受着恶臭爬过五百码的坑渠，挣扎着脱去浸满污秽的衣衫，裸露出渴望自由的身体，伸出双臂去拥抱自由的风雨时，这一刻，压抑太久的生命力被扩充到极限，希望带来的能量尽情释放，似乎过去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洗净，身体与灵魂都获得自由了！

　　回顾影片，安迪的错判入狱，瑞德的“改过”，监狱长的黑钱，这些都值得深思。在人类构建的“完善”的法律体系下，法官错判命案，无罪的人受到惩罚，“改造”囚犯的监狱扼杀人的希望，法律制度的漏洞滋生了贪婪与罪恶，而《圣经》也成为禁锢囚犯的工具。面对“法律与圣经”失败的“高墙”，人们何以救赎？安迪给出了答案：“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穿透一切高墙的东西，它就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他们无法达到，也触摸不到，那就是希望。”只有心存希望才能达到摆脱罪恶的灵魂的救赎，救赎就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不得不承认，《肖申克的救赎》也有它的“败笔”。影片的结尾，安迪出狱后，揭发了监狱长的罪恶，并从十二个银行取走了总共三十七万“黑钱”作为他十九年来的报酬。我们不禁要问，安迪用“黑钱”作为报酬，实现自己在太平洋小岛圣娜达卢上的自由生活，这对安迪来说是救赎吗？“救赎”应是一个“不断忏悔、不断脱离罪恶的过程”。而这笔沾有罪恶的“黑钱”并不属于安迪。安迪在留给瑞德的信中说道：“心怀希望是一件好事，也许是最好的事，心怀希望就永远有希望……既然你已经走到这儿了，就再走远一点吧……”这也正是我想表达的，在冲出充满恶臭、肮脏和挣扎的“五百码坑渠”之后，安迪应该“再走远一点”，把那笔“黑钱”归还，脱离所有的罪恶，走向真正、彻底的灵魂救赎，在阳光下的海滩上过“真正的生活”。

　　作者系西南政法大学2004级法理研究生

　　(本栏目以“影像中的司法”为主题的系列文章，由西南政法大学司法研究中心(justice.net.cn)提供)

　　（责任编辑：奚天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