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教授的道德底线

　　中国观察之葛剑雄专栏

　　近日与上海史学会的几位友人在餐桌闲谈，忽然听说《东方早报》刊登了清华大学王小盾教授在台湾讲学期间的劣行，不禁大吃一惊。回家在网上一查，原来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王小盾正当盛年，获博士学位后，由扬州而上海而北京，荣任清华与社科院教授，跻身一流学者，在同辈中可谓出类拔萃。这次赴台任教，本该展现学术水

　　不过一些媒体一味突出他的清华身份、学术地位，强调他是台湾“清华”“高薪”聘请；或者以台湾“清华”教授中连爆丑闻为由，探究他是故态复萌，还是当地风气使然；诸如此类，却并无必要。道理很简单，哪怕是一位普通教师，其行为也不能突破底线。

　　大学教授也是公民，在法律面前没有什么特权。如果报道属实，王小盾的确已经承认犯有对女博士生的猥亵，已属违法，只是程度轻重而已。至于受害人是否予以原谅，是否要提出诉讼，这只是具体处理问题，不会改变事实和性质。

　　但大学教授还应有一条道德的底线，因为教授不仅应该为人师表，而且是教师中最高的层次，一些知名教授还是公众人物，在学术界和社会上具有广泛影响。对学生来说，教授不仅是学问方面的老师，还应该是为人的楷模。而且在师生关系中，教授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处于强势，在两性关系上的任何非礼或越轨，都有利用职权的可能，与一般的人际关系不可同日而语。正因为如此，学校当局或教授自治团体对此都会从严处理，或者迫使本人知趣请辞。即使是在两性关系相当自由的国家，双方自愿上床是一回事，性骚扰或性侵犯就是另一回事，利用职权干这种事更属不可原谅，前不久一位能干的联合国高官被辞退就是明证。

　　网上有自称“王小盾女儿”的文字，称他在治学与对待女性的态度上无可挑剔，我看大可不必。即使真是他女儿，从爱护自己的父亲出发，此时也应尊重事实，促使他认识错误为宜。另一些人称他为“惯犯”、“技痒”，如果没有充分的事实，也有失公允，因为他并非没有初犯或偶犯的可能性。我以为，到了今天这般地步，王小盾不应再保持沉默，应该老老实实向公众承认所犯错误的事实，公开道歉，深刻反省，方有可能得到谅解。

　　近年来，教授中不时传出些丑闻，名校名人也未能幸免。虽然涉及的只是个别人，但足以引以为戒。应该承认，随着教授数量的迅速扩大，整体素质也有下降的趋势，这不仅反映在学术风气方面，也已表现在教授的行为上。但相关的主管部门和学校当局往往一味姑息，甚至为了本部门的声誉，对外曲意回护，对内不了了之，希望对王小盾事件不至于如此。

　　(作者系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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