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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杨沫{28}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19日00:33 新文化报

  说真话难,说父母的真话更难。但老鬼认为,一个真实的杨沫,比虚假的杨沫能更久远地活在人们心中。在《母亲杨沫》一书中,我们可以看到罕见的真实。作家老鬼直面母亲过去的经历,不为亲者讳。老鬼所呈现出来的杨沫,是一个立体而丰满的形象,既可以让读者感受到她的性格,更能清晰地看到她从生命的起点到终点所跋涉的每一个足印。

  ●在这个冷酷环境里,潜意识中她也深受她父母的影响,不大管孩子,对孩子的事

漠不关心。

  姑姑哽咽着说,可怜她才29岁呀!

  次日,公安人员来家里勘查现场。13处富有经验的马处长亲自参加,连钢琴和收音机都拆开检查。很快就通知母亲,小胖不是自杀,是他杀。从一个玻璃杯残剩的咖啡里化验出了是致命量20倍的冬眠灵。

  1975年春天,小胖遇害的消息轰动全北京,是街头上广为流传的桃色新闻。坐在公共汽车上,也常常能听到人们议论这桩事……

  死后,小胖的衣柜里空空荡荡,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几双破袜子都露着窟窿。想到她死前的最后一段日子,过着清苦生活,怀着身孕,穿着单薄的小棉袄,趿拉着大棉鞋,有时饿了,竟靠吃糖块充饥,全家人无不唏嘘!

  可怜的小胖姐啊!

  在小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父亲总是训斥她,骂她,赶她走。现在父亲心如刀绞,一提到小胖,泪流不止。小胖怀孕后住在家里,他还一毛一分地跟小胖算伙食费,逼小胖交。自己丢了钥匙,就怀疑是小胖偷的,连吼带骂,现在女儿死了,他的痛苦和内疚可想而知。他常常躺在沙发上发呆,涕泪交流。跟人一提小胖就哽咽,脆弱不堪,像变了一个人。

  母亲说:老马,小胖活着的时候,你又打又骂,死后又这么痛苦。应该吸取教训,对活着的孩子好一点,不要等死后再后悔。

  于是父亲宣布,要把小胖的儿子禾禾接到家中照看。还宣布全家5个孩子每一家都给养一个小孩。一个时期,父亲对孩子的冷漠态度大有变化。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了,尽管母亲非常难过,也仅此而已,并不敢为小胖的冤死积极奔走,催公安局快点破案。于是这个案子就拖了下来。渐渐地,公安局不再说小胖是他杀了。有个别人甚至说小胖是自杀。但我们家人绝对不相信。

  19.儿女情很淡

  有一个朋友对我说,不少女作家的孩子都对母亲一肚子意见。

  我想自己就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

  母亲作为一个作家,是优秀的,但作为一个母亲,却有严重的欠缺。她生前多次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

  母亲曾说她不喜欢小猫小狗。我感到她也不喜欢小孩儿。她的神经官能症使她怕吵闹,曾明确表示不欢迎别人带小孩来家里,说小孩一哭闹,她的心脏受不了。周末我们孩子一回家,她就抱怨太乱太吵。如同她的母亲整天醉心于打牌看戏一样,我的母亲整天醉心于她的写作,都同样地不管孩子,儿女情很淡。

  孩子生下后,她嫌带孩子麻烦,影响工作,5个孩子有4个是找别人带的。

  据母亲自己说,她18岁时在小汤山一个农民家生了第一个孩子。产后12天,因农村闹霍乱,不敢多待,就把婴儿留下,自己返回北京。结果这个小儿子长到1岁半时,生病夭折。

  她第二个孩子徐然,只奶了8个月,也送回了河北农村老家。

  第三个孩子青柯1938年冬生于河北深泽农村,刚过满月母亲就出去追赶贺龙的部队,将孩子留在农村。以后不闻不问,直到8岁哥哥眼睛被人扎伤,才把他接到身边。母亲在1947年4月6日日记中也承认自己过去对青柯太冷漠了。

  到生第四个孩子小胖时,母亲还想送给奶妈养。因为当时地委领导提倡女同志自己喂养孩子,她才被迫改变了主意,没有送出去。

  到要生我时,她决定打胎,却因手续问题没有打成,只好在阜平生下来。又很快地把刚生下的我送回老家,找人喂奶。其实当时环境改善,很多同志都把孩子留在身边或附近。

  她说她尊崇卢梭。——卢梭就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统统送给育婴堂,一个不要。

  从年轻时起,她就不是整天围着孩子、想着孩子的人。参加革命以后,她更认为:工作第一,革命第一,孩子是私事,是累赘。

  母亲不愿意为孩子多花费时间和精力,总怕孩子妨碍自己的工作和事业。在冀中抗日根据地的地道里,发生过多起女同志为避免敌人发现,把襁褓中的婴儿活活捂死的事情。这一情节,给母亲留下了深刻印象,似乎印证了一个道理:为了革命,为了生存,可以牺牲孩子。

  她的母性不很强,打姐姐徐然就是一例。那是解放战争期间,十来岁的徐然被送到六七十里外的一所住宿学校。因为不习惯,思念母亲,一次她偷偷溜出学校,从早到晚走了整整一天,返回母亲身边。母亲看见疲惫不堪的女儿却发了无名火,用笤帚疙瘩狠狠打她,徐然用手挡护,结果手被打破流血。母亲第二天就托人把她送回学校。徐然的手背上为此留下了一个疤。

  母亲的童年很苦。她的父母感情破裂,各自寻欢作乐,不管孩子。她自己从生下后,就缺少母爱与父爱,老挨打。在这个冷酷环境里,潜意识中她也深受她父母的影响,不大管孩子,对孩子的事漠不关心。

  举一个小小例子:小学三年级以前我没有记忆,从我四年级以后到初中高中,学校开家长会,母亲就没有去过一次。父亲也不去,总以工作忙,身体不好为由,让姑父或哥哥去,姑父是一个看大门的,文化程度很低。

  孩子毕业后分配到外地,很多母亲总要亲自到车站送行。而我家孩子离开北京时,母亲不要说去火车站,连汽车站都不去,顶多送到家门口。

  除了包饺子时,她会和保姆一起包,我没见过母亲周末为孩子们掌勺做饭,改善伙食,也从没见过她给孩子们收拾衣服,整理卫生。相反,都是孩子照顾她。

  我成年后,妻子曾说我连擦屁股都不会,怎么搞的?因为母亲就从没教过我怎么擦,怎么系皮带,怎么剪指甲……母亲嫌麻烦,把我往托儿所一送了事。

  母亲说她小时候,她的母亲从没有抱过她,亲过她。她也继承了这个特点。我4岁从农村来到北京与父母生活在一起,记忆中就没有被母亲抱过,亲过。也从没有尝过坐在母亲膝盖上的滋味,哥哥也如此。别人都有向父母撒娇的经历,我和哥哥却一辈子不知道撒娇是何滋味。

  母亲童年时,她的母亲醉心于打牌串门,很少理她,她不得不跟街上捡煤核的孩子玩。可能受此影响,她自己也很少陪孩子玩。解放初母亲虽然常在家养病,却很少到我的房间,陪我待一会儿。我只能在吃饭的时候,与她见面。平日还不许我在她住处附近跑跳,嫌吵闹。我只好在后院里与一群鸡为伍,弄得全身是土。

  父母来了客人,除了小胖,绝少让我和哥哥在场,既不愿意把我们介绍给他们的朋友,也不愿意他们的朋友看见我们。

  她去苏联访问,到外地出差、参观、休养,从没有给我带过点什么小纪念品。我记得惟一例外的是她从北戴河回来,带过几个海星和海螺。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大多数人都不像现在的父母那样关爱孩子,把孩子放在首位。那时人们都埋头工作,把工作当做生活中第一重要的事,孩子的事常常顾不上管。但像我母亲这样冷淡孩子,孩子病了也不在乎的却依旧是少数,并不常见。

  比如,我小时候患了肠粘连,肚子疼,疼得我满地打滚,吃什么吐什么,母亲认为是虫子病,一直没当回事。保姆看我痛得难受,吃药也不管用,再三向她报告,她都说是虫子病,无动于衷,继续把我扔在东屋,任我疼得呻吟。几天过去,我已奄奄一息,眼看要不行了,她才让哥哥带我去看病。医生检查之后马上动手术,后来对家人说,我的肠子都黑了,胀得快要破裂,再晚就没救了……

  她童年时得了病,父母不给她治。她拉肚子,她冻伤脚,她发烧感冒都没人理。所以自己的孩子得了病,她好像也不着急,不大在意。

  孩子生病或挨整,一般的母亲都会很着急,很担心,可我的母亲却出奇地平静,满不在乎。她为什么这个样子?我琢磨是受她父母的影响。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她的父母对孩子生病撒手不管,无形中教育了她对自己的孩子也这样,以为这是不娇惯孩子。

  “文革”开始后,父母挨了整,成了审查对象,多年的受冷漠让我潜在的对他们的不满大爆发。再加上受极“左”思潮影响,决心离家出走,到越南战场了此一生。于是才有捆绑姐姐,砸家里大柜,抢一笔钱的举动。准备一去不复返,永远不再进这个家门。

  如果父母对我很好,感情深厚,关系融洽,我决不会打砸抢他们。

  我这个极端行为当然是错误的、幼稚的,更加剧了父母与我的矛盾。

  我到内蒙古没多久就给打成了现行反革命,过着被监督改造的生活。父母与我断绝了一切来往。父亲根本不指望。无奈中,我只好给母亲写信求救,常常是我写四五封信,她才能来一封回信,还总是要我向党和人民低头认罪。我连想也不敢想她能来草原看看我,帮我解决问题。我明白即使我死了,她也不会来。

  而我身边的一些知青母亲,别说孩子受了这么大冤屈,就是什么事没有,也能不顾路途遥远,千里迢迢赶到内蒙古草原看望孩子。我真羡慕,并渴望有这样的母亲。我常想,对孩子来说,要母亲就要有母爱的母亲。不管孩子,再有名气,再有钱的母亲也别要。

  ——小胖在唐山军垦农场被整得几乎精神失常,流着泪恳求母亲去唐山帮她一把,替她向领导求求情。母亲却没有理。只让大姐去了一下,没解决问题,后青柯去了,把小胖接回北京住了些日子,才恢复了正常。

  母亲年轻时,因为反对包办婚姻,让她妈非常气愤,曾与她断绝关系,停止供给生活费,这对她的伤害是终生的。她也变冰冷,不重亲情,与舅舅、叔叔、姑姑等亲戚的关系都相当疏远,极少来往。与自己的孩子也动不动就断绝关系。

  “文革”中,父母怕抄家,曾把一千块钱放在罐子里,埋在地下。等他们处境好些后,让哥哥去把罐子挖出来,却发现钱不翼而飞。父母马上怀疑是哥哥把钱贪污了。哥哥没有偷,当然不承认。为此产生矛盾,越积越深。一次,哥哥与母亲谈到这个问题时,争执起来,母亲大骂哥哥是“白眼狼”、“愚而诈”。平时温顺的哥哥气愤至极,不知怎么迸出一句:“杨沫同志,你别这样冤枉好人!”母亲哪能允许孩子当面顶撞她,立即与哥哥断绝一切来往。但哥哥还没成家,没有去处,只能住在家里。从此,父母与哥哥一句话不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天,哥哥发高烧,连续几顿没吃饭,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父母围坐在一旁的饭桌吃饭,视而不见,一句关心话也没有。

  哥哥后来下放到湖北五七干校,摔伤右臂骨折,养病期间,举目无亲,用左手给父母写信,字写得歪歪扭扭。哥哥再次说明丢钱情况,并检讨了自己跟父母争吵不对,说中国和美国都还谈判了呢,他们为什么跟自己的亲生孩子一点不来往?信写得很长,但父母还是不理他。整整5年,父母不跟哥哥说一句话。最后,还是经过徐然姐姐做工作,洗清了哥哥身上的疑点,母亲这才与哥哥恢复来往。

  对我也如此,数次断绝来往,让我尝尽了冷漠的滋味。

  我从内蒙古回到家那天,作家林斤澜正好在家里做客,目睹了我和父母见面的情景。他说,父母对我的态度极其平淡,只微微点点头,继续坐着,一点不像与孩子多年没见又重逢的样子。从谈话中得知,我在内蒙古被整成了反革命,劳改了好几年后,首次被允许回来,就更让他感到奇怪和不理解——我好像是才出门遛弯儿回来,父母毫无特别的表示。

  孩子的婚事母亲也甚少过问。她认识那么多人,从没说帮孩子介绍一个朋友。与别的母亲相比,她对孩子的终生大事,缺少兴趣。据我所知,家里四个孩子结婚,她或则反对,或则不管。我结婚时很穷,向她要钱,她说,哪个孩子结婚,我都没给过钱,为什么就对你特殊?嫌我庸俗。经过反复跟她说,才给了我200元(100元买床,100元代她请客吃饭),这算相当不错了。我儿子生下后,她也从没给小孙子买一件东西。哥哥就更惨了,因受父母株连,而立之年找不着对象,母亲也不管。哥哥结婚时经济很困难,她仅仅请吃了一顿饭,一分钱没给,一件礼物没送。

  老鬼 著

  连载·人物传记 《母亲杨沫》定价32.00元,送书价28.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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