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灯亮了　春节近了（民俗风情）

　　进入隆冬腊月以后，大兴安岭下的鄂温克山乡远近都是雪山冰河、玉树琼枝，到处厚厚地裹满了松软、洁白、闪亮的白雪。这是大山里最寒冷的季节，也是最火热的时候，因为喜气洋洋的“阿涅”（春节）就要来临了。你看那高高悬挂的冰灯如星似月，闪闪烁烁，光亮已经暖进每个人的心里。

　　冰灯闪亮，预示春节将至。传说很久以前，每逢春节前后，山里的鄂温克部落总有

　　我来到鄂温克山乡那天，乡亲们正在举办赛牛会。敖勒老伯告诉我，挂起冰灯就赛牛，家家户户庆丰收，这是春节前的重要活动。冰天雪地里，红绸挥舞，彩旗飘动，太热闹了。人们都牵来自家最好的牛，有序站立，相互间比毛色、比膘情、比强壮、比力量，各展其姿。牛吼叫，人鼓掌，锣鼓齐鸣，这热烈而别致的场景在别的地方恐怕是看不到的。赛牛会以后，大多人家就封圈养牛育羊了，只是早、午放出去一段时间，淡盐饮水或者遛蹄。小河的冰窟前和山窝的避风处，成群连片的牛羊轻轻飞来，又飘然而去，如冬云给古老的山乡添上一抹彩色和活力。几辆拉载干饲草的大车走过来，那冰雪映照下的绿随风散发着草香。敖勒老伯说：“这是给大山深处的牧场送去的，以保证春节期间草料充足呀。”他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眼下更多的人开始忙年了。”

　　在古神树的这边，一伙年轻人挥动斧锯制作滑雪板，有说有笑，很欢快。这种滑雪板前端弯曲，后端呈坡形，中间有绑腿带，鄂温克人称之为“金勒”。以前鄂温克人穿滑雪板上山，穿林越岗，灵便随意，一天能在积雪上滑行80公里。现在春节时进行滑雪表演，风衣飘飘，雪帽闪闪，个个都像箭一样快，象征勇敢的鄂温克一开春就快速向前。脸上滴汗的小涂一把拉住我，非要留我在鄂乡过年，说看滑雪表演可过瘾啦。他兴奋地把帽子抛到空中，头发上呼呼冒热气。古神树的那边，一些老人正往院子里背扛易爆火星的木材，脚步匆匆。冰灯一亮，最先准备的就是篝火用的木材了。腊月二十三先送火神上天，接着是除夕之夜，天一黑就点起篝火，要一直燃烧好几天。谁家的篝火旺，谁家的日子就红火。这些老人的脸上尽是笑，他们时而哼几声古民谣，时而掏出怀里的小酒壶抿一口。

　　冰灯挂起以后，就不能带鞭子、刀子进别人家，以免伤了人家的运气。就是食用奶制品也不能弄洒了，那样会把一年的福气流失了。所以敖勒老伯陪我串门时，我都要按鄂温克礼俗问好和祝福，这就要多喝几口迎客酒。此时家家户户都忙着做圆圆的年糕、圆圆的肉团、圆圆的奶制品……在鄂温克人的眼里，春节时团圆比什么都重要。在斯琴大婶家里，姑娘们正围在一起做统称为“托安卡”的圆形桦皮盒。一只只桦皮圆盒，小巧玲珑，柔软却格外结实。特别是盒面上精细的花纹和花草树木、山珍野兽的图案，栩栩如生，引人入胜，真是鄂温克民间艺术的精品。斯琴大婶告诉我，桦皮圆盒是大山里的吉祥物，也是春节最好的礼品。她挤弄着眼睛瞅瞅姑娘们说：“这东西若是送给了小伙子呀，就产生了爱情，正月十五还要去敖包树下会月亮呢。”她笑了，姑娘们都笑了，甜甜的笑声像山泉那样水灵，似鹿铃那样动听。

　　走出门，只见冰灯旁插上了红柳枝，这大自然本真的鲜红让人心里一阵火热。春节来临了，大山里鄂温克人的目光望得更远了。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6年01月19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