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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医生的自我救赎之路 从自揭黑幕到全捐回扣款助学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20日05:57 河南报业网-大河报

  

一名医生的自我救赎之路 从自揭黑幕到全捐回扣款助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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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年来,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主任医师张医生陆续捐款4万多元帮助失学儿童,而这些钱全部都是药商给他的回扣。张医生说,把回扣捐作善款,并不能说明他有多么高尚,“因为这些善款本身就不干净,都是带血的”。而早在1996年,张医生就多次向有关部门反映他所在的医院存在的回扣问题,他说这样做是为了唤醒医生的良知。

  “这些善款都带血”

  “我就是那个用回扣捐助失学儿童的‘李存田’,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下称‘安医大附院’)主任医师,急诊内科。”1月8日,沉默了3年的张医生终于开口。

  张医生身材瘦小,嗓音洪亮,语速极快。说话时他从袋子里抓出一叠信封,信封里面装着数额不等的回扣款。

  早在3年前,2003年3月的一个傍晚,张医生就收到了装有回扣的第一个信封。然后,他以“李存田”的名义,将所收回扣捐给了安徽省妇联,以帮助安徽贫困地区和贫困家庭即将失学、辍学的儿童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张说,在收回扣时,他就决定全部捐作善款。

  3年来张医生守口如瓶,不愿暴露真实身份,以致安徽省妇联对“李存田”几乎一无所知,被捐助的学生要写信感谢他,也只能通过妇联中转。

  1月9日,安徽省妇联儿童部一位高姓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李存田”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来捐款,少则数百,多则数千,3年来捐助贫困失学儿童近百名,金额有4万多元。“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但我们从来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在哪里上班?钱又从何而来?”

  是日,张医生向记者展示了部分慈善捐助收据,这些单据由安徽省妇联“春蕾计划”办公室所开,每张面额在1000元到2000元不等,捐赠人署名“李存田”。

  张医生说,把回扣捐作善款,并不能说明他有多么高尚,“因为这些善款本身就不干净,都是带血的。重要的是,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去唤醒社会的良知。”

  七年前走上举报路

  张医生,1955年生于安徽农村,1982年大学毕业,2000年在北京首都医科大学进修,2004年受聘安医大附院主任医师,在医院里是救治急诊和重症病人较多的专家之一。

  1999年以前的张医生,一家三口,生活平静而祥和。

  但《人民日报》的一篇报道,却让他一下子成为安医大附院关注的热门人物,备受争议,甚至被人骂为医院的“叛徒”。1999年1月2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一封署名“牛汉”(注:张医生)的来信,对安医大附院的医药回扣风进行了曝光。

  这封标题为《医药回扣为何屡禁不止》的来信,列举了安医大附院种种回扣现象,触目惊心。比如:“开一张‘内皮素’化验单,病人交化验费60元,医生得回扣18元;开一张‘巨胞病毒抗体’,医生得回扣21元……”

  这封来信被配上言论发表,在全国医疗界引发强烈震动,安医大附院更是炸开了锅。当时正值全国评选百佳医院,安医大附院作为参选单位正向全国展播。此文的刊发,当即引起卫生部门高度重视,并派员到该院调查。之后不久,安医大附院竞争百佳医院的努力宣告失败。此种情势下的张医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处境越发险恶。“我直接触及了医药回扣各环节——从领导、医生到药商的利益,当然招恨。”张医生说。

  边收回扣边查证据

  事实上,早在1996年,张医生就开始向纪检、卫生部门反映安医大附院的回扣问题,但最终都不了了之。1999年4月,张医生又将回扣问题反映到了安徽省委有关领导处。之后不久,该省卫生厅两位负责同志和安徽医科大学领导分别找张谈了话,希望他不要再向上面反映问题了,“个人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与此同时,安医大附院两位领导也提出要登门拜访张医生,被张拒绝。

  一来二去,在安医大附院一些领导眼里,张医生简直就是头“犟牛”,不知天高地厚,已无药可救。

  不过,几年的沉潜,加上朋友的点拨,使张医生“聪明”起来,他精心收集了很多医药回扣的证据。张医生说,他收取回扣,就是为了收集证据,证明他所在医院的问题。

  在张医生收集的证据中,他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在收取医药回扣的利益链条上,医生并不是“单独作战”,医院作为组织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在医院内部,存在一个医药回扣网络系统,医生开了多少药,有专人统计处方,每个月底都按药物的种类打印出清单,然后提供给药商。”张医生说,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为药商发放回扣款提供依据;二是为药商送钱提供路径,以便药商找到处方医生“结算”。

  张医生了解这个回扣网络,最先是从医药代表那里。2002年年初,张医生给其亲属看病,开了一些处方,但在交费时发现:明明是张医生开的处方,交费清单上的处方医生竟变成了“戚德如”。

  后经张医生调查,医院里根本就没有“戚德如”这个人。其后,张医生开始留心,发现自己所开的每一张处方都打印着“戚德如”的名字。“这是医院专门编出来对付像我这样‘不可靠’的医生的,这些医生所开处方全部被计入‘戚德如’名下。这样,药商就找不到处方医生,回扣的事也就不会被我们发现了。”

  1月8日,张医生向记者展示了其亲属的一张收费单据,这张收费544.8元的单据,上面标有“安医第一附院门急诊药房配方单”字样,处方医生为“戚德如”。记者在该医院调查时,接受采访的医生、护士均表示不知道“戚德如”这个医生。

  事发后,经过和医院的理论,2003年2月,张医生所开处方得以恢复真名。次月的一个傍晚,张医生收到了他的“第一个信封”。张医生表示,他是严格按照病人病情需要来开药的,一个月下来也有1000~2000元回扣。“在安医大附院,一般临床医生每月收取的药品回扣在1000~5000元,狠一点的医生,一个月超万元很容易。而医院极少数掌握药品进、销权的人,回扣只能用巨额来形容。”

  1月9日,安医大附院一位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他不相信他们医院有回扣问题,但也不排除个别素质低的医生会这样搞,但因无人举报,也无从查起,“因为这种事情比较隐蔽,我们也搞不清楚”。

  1月16日上午10:38,记者联系到安医大附院院长朱启星,准备就张医生反映的问题向他求证,朱说:“我们办公室现在正在开会,你下午再给我打电话。”2006年1月16日14:00~18:00,记者拨了10多次朱的办公室电话,均无人接听。

  只为唤醒医生良知

  从1996年反映医药回扣至今,张医生不断地投诉、举报、取证。“有很多次妥协机会,但我都放弃了。作为医生,我本该多学医术,全身心投入到治病救人的事业中去,但我却‘不务正业’,走上了一条反对医药回扣的路。”出身寒微的张医生由于工作的原因,曾亲眼目睹许多病人看不起病的痛楚。他认为,医疗沉疴,行业不正之风之所以愈演愈烈,有社会大环境的问题,更是体制原因,其中涉及卫生医疗行政管理部门、医院、医生、药商、医保等方面,而医院和医生,恰是所有矛盾的交会点。

  “现在谈论值不值还为时过早,为了唤醒医生的良知,让普通老百姓能看得起病,我不怕走上祭坛。”1月9日,张医生站在安医大附院急诊小区已破旧的房屋外,表情复杂,话语铿锵,他头顶早已稀疏的几绺头发,在深冬寒风的吹拂下,一根根倒竖起来。

  此时,在距离合肥1100多公里之遥的北京,国务院一份有关全国医改政策的文件,目前正向各方征求意见,将于近期公布。这份名为《关于大力发展城市社区卫生服务的决定》的文件,提出到2010年实现“人人享有基本医疗和公共卫生服务”,其细节张医生还不了解,但一幅医疗改革的纵深画卷,正在隆隆展开。L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李武

  资料图片与文章内容无关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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