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的滑稽（漫话·漫画）

　　方成作

　　从事幽默文艺创作，都离不开滑稽。一般在语言中就常用巧合的滑稽，例如谐音、双关甚至比喻都与巧合相关。如在相声《空城计》中侯宝林表演的：

　　乙哦，那么现在你在哪个团里呢？

　　甲我啊？没剧团！

　　乙哦，现在你在梅剧团里头？

　　甲没剧团。

　　乙哦，梅剧团。

　　甲没———什么，什么我在梅剧团，没剧团那就是———

　　乙梅剧团，不就是梅兰芳剧团？

　　甲不，我———没有剧团！

　　在《改行》里也有：

　　甲嗯，（我）不仅是演员，还是作家。

　　乙你瞧，这我倒没注意。

　　甲没注意？

　　乙嗯。

　　甲我净在家里坐着。

　　这都是运用巧合滑稽，“没剧团”和“梅剧团”，“作家”和“坐家”，用的是谐音上的巧合。在《空城计》里还有，甲先说：“我爱看的戏现在没有。”

　　乙现在什么戏都在发展。

　　甲啊，我爱看的戏没发展。

　　乙那么，您爱看的戏没有……您爱看的戏什么没有啦？

　　甲就是蹭儿戏。

　　北京方言，看戏不用买票，白看的，叫做“蹭儿戏”。“蹭儿戏”根本不是一种戏，这里用语言习惯和戏的名称相巧合的滑稽，造成可笑的误会。

　　在日常语言中，人开玩笑也常用巧合的滑稽，如“妻管严”和“气管炎”语音上的巧合是一例。俏皮话里就有不少，如说“哑巴吃扁食———肚里有数”，“肚里有数”是“心里有数”、“心里明白”的意思，一听就知道。哑巴吃多少饺子，不都是存在肚子里吗？那里有数的，所以称“肚里有数”。

　　在漫画创作中使用比喻，用联想将表现的情节和生活中人所熟悉的相类的情节重合，合得巧，就显得滑稽。我常想起在20世纪40年代，上海因通货膨胀发生食粮被有权方面囤积，市场紧张，无法制止。国民党当局特派有强势背景的大员前去镇压，但结果因囤积的人政治背景更强，使这位大员在大张旗鼓之后，只查办了一些无大权的囤积人。为此米谷画了一幅“武松打猫”，把那位大员画成武松样子，在打猫。用人所熟知的武松打虎的故事作比喻，就显得尤其有力也有趣，显出巧合的滑稽来。

　　在20世纪有一段时间，知识分子社会地位低，劳动收入不及体力劳动者。这种反常、不合理现象迫使从事复杂脑力劳动者放弃原来工作去做小买卖，这是无可奈何而为的。那时期这种经商俗称为“下海”。为此事我画《下海》。画的是一位从事脑力劳动的人去干体力劳动卖烧饼。表现方法是把毛笔用来当擀面杖使。这就是一种巧合的比喻。知识分子是用笔工作的，体力劳动者在这里用的是擀面杖，两者形似而含义很明确。这是一种巧合。巧合是偶然发生的，自然出奇，看来就显滑稽。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6年01月20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