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艰难决策：出兵朝鲜（11）

　　十一聂代总长的未雨绸缪之计

　　8月17日，天气清爽了，太阳也不那么烤人了。

　　居仁堂总参谋部作战室王亚志参谋收到了东北局高岗、贺晋年的电报，他一看是要求给东北军区增加一个军。他立即穿过客厅把电报迅急送到了聂荣臻的手里。聂总匆匆看毕，心想，高、贺身处东北边防，对朝鲜半岛的形势看得真切，他们的建议正合吾意。联想到我军的整个部署，似有加以考虑之必要。从本月中旬始，人民军与美伪处于相持状态。从情报部报来的资料看，麦克阿瑟动用他的B－29轰炸机对洛东江西岸的人民军阵地实施地毯式的饱和轰炸。从东京起飞的近百架B－29超级堡垒式轰炸机向人民军阵地投掷了500磅重的炸弹三千多枚，还有1000磅重的炸弹一百多枚。人民军集结的山区浓烟滚滚，尘土飞扬。虽然是美军动用空中力量最多的一次，但效果难以估计。据外电称，人民军仍然是从西面和北面向大丘方向顽强推进。大丘城里人心惶惶。那里有一个两侧为高山的不长的险要峡谷，外国人称为“保龄球道”。人民军在T34坦克的带头冲击下，企图通过狭窄的通道进入大丘，但被美军的火箭弹、穿甲弹击毁，进攻又一次未成功。看来，在美军的狂轰滥炸下，要想集结部队，突破美军的防御很困难。人民军没有什么后备力量了，都拼上去了，而美军却可以从日本、菲律宾等地调兵。如美帝对朝鲜的侵略战争继续打下去的话，形势将不容乐观。虽然我们有了第一步的部署，已将13兵团调至辽南，但仍然不足以应付事变。应在机动地区，再行配备第二线兵力，以为未雨绸缪之计。总参谋部应该向毛主席、中央军委提出建议。聂荣臻走进作战室，对瘦瘦的王亚志说：“让李涛部长马上来一下。”

　　魁梧结实的李涛，很快走进聂荣臻的办公室。

　　聂荣臻说：“你先看看电报。”

　　李涛看罢，抬头注视着聂荣臻。

　　聂荣臻说：“我考虑必须配备二线兵团，以备不测。”

　　李涛说：“聂总的考虑对。人民军的实力远不如美军，而且后备力量不多。人民军胶着在洛东江一线，只考虑战役战术问题，恐怕是失策。美军一定要反攻的，从战略角度看，我军应有纵深配备。按照毛主席的作战原则，我军也必须配备较强的二线兵力。”

　　“你考虑用什么部队？”

　　“从现在关内部队的分布情况看，除上海方向有宋时轮9兵团四个军集结外，中南及西南部队均分得很散，很难集结。”

　　“形势会越来越严重。”聂荣臻说，“我觉得除上海地区有9兵团四个军可以机动外，应再有一个兵团集结起来，作为战略机动兵力，以策安全。”

　　李涛皱着眉头，作沉吟状，说：“这样考虑的话，这个兵团以杨得志、李志民19兵团最合适。现在19兵团三个军，除兵团部驻西安外，63军驻三原地区，64军在宝鸡地区修路，65军驻灵武、磴口一线。可以提议：9月秋收后，将该兵团三个军集结起来，移至济南或郑州、洛阳地区休整，作为机动。”

　　聂荣臻颔首。

　　李涛继续说：“因为济南一方面可控制山东半岛，同时也可作为13兵团的第二梯队，南面则与上海9兵团互相呼应。”

　　聂荣臻忧虑地说：“郑州、洛阳是不是靠后了？”

　　李涛：“郑州、洛阳虽嫌稍后，但便于训练，运输亦不困难。提议集结杨得志19兵团的另一个理由是西北现有人口约2500万，驻军60万太多，且该区情况亦较安定，李守信、乌斯满、克乐巴斯等匪徒已基本肃清，仅汉中地区尚有小股土匪活动，抽出后顾虑较少。19兵团抽出后，西北防务须加以调整，宁夏防务可由甘肃之第3军抽一个师接替，陕西防务可将7军东移接替，青海之1军亦可抽一个师向兰州延伸。”

　　聂荣臻凝神专注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然后说：“我也考虑杨得志19兵团比较合适。但这件事，恐怕要征求彭老总的意见。你们作战部回去再研究一下，拿出个意见，报周副主席、毛主席。我先给彭总通个气。”

　　李涛从聂总办公室出来，急匆匆踏着红漆木条地板进入作战室，亲自写了一个拟调9兵团、19兵团作为我军第二线兵力配备的呈批件：“东北高、贺来电要求给东北军区拨一个军。我们联想到今天我军的整个部署，似均有加以考虑之必要。如美帝国主义对朝鲜的侵略战争继续打下去的话，虽然我们已经有第一步的部署，已将13兵团调至辽南，但恐不足以应付事变。因此建议：应于关内机动地区，再行配备第二线兵力，以为未雨绸缪之计。从现在关内部队分布情况看，除上海区有9兵团4个军集结外，中南及西南部队均分得很散，很难有军以上的部队集结。我们觉得除上海区有9兵团4个军可以机动外，应再有一个兵团集结起来，作为战略机动兵力，以策安全。这个兵团以19兵团最合适……”他又迅速回聂总办公室，呈聂总阅。

　　聂总迅速看了一遍，然后又细读一遍，改了两三处，批：呈毛主席。在结尾处签了聂荣臻三个字，作为聂代总长的建议送毛主席办公室。

　　8月20日，毛主席看到聂总的建议，认为聂总胆大心细，周到缜密。从朝鲜半岛敌我双方态势看，估计美军一定会反攻的，我军从战略上考虑在纵深配备二线兵力是及时的。他拿起毛笔批给彭德怀同志：将聂荣臻建议一件发给你。19兵团是否可以照建议部署，请加考虑，电复为盼。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批件由秘书送保密室后，毛泽东一边自己不断地用梳子梳理着头发，一边在考虑谁来指挥边防军问题。确定选好领兵统帅是做好战争准备的重要问题。他独自在菊香书屋徘徊沉思。按理说，应该由林彪出任这个职务，他是4野的统帅，对东北地区熟悉，对4野部队熟悉。其次是粟裕同志，同美军作战，他应该也是一个人选。第三是彭德怀同志，这主要考虑到同美军这一仗的残酷和艰险。彭大将军忠勇呀。所以朝鲜形势应该让德怀与闻。

　　8月27日毛泽东给德怀同志拍去一电：“为了应付时局，现须集中12个军以便机动（已经集中了4个军），但此事可于9月底再作决定，那时请你来京面商。”

　　中南海西南角居仁堂，总参作战部作战室作为军事指挥的中枢要地，高级军官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此时，聂总不在居仁堂，李涛急匆匆走进来，抓起黑色的一号台电话：“请接聂代总长。”

　　“聂代总长，我是李涛。”

　　“你讲。”

　　“聂总的建议，呈毛主席看后，让转彭德怀同志，征求彭总意见，问他19兵团是否可以照聂代总长的意见部署。关于9兵团部署，毛主席让征求华东军区陈毅同志的意见。”

　　聂总：“你马上办，马上落实。”

　　“好，好。”